四月份是椿芽大量上市的时候。那浓浓的香味蔓延了整个市场,使它迅速成为菜市场的“主角”。“来把椿芽吧?绝对的美!”但我拒绝了卖者的好意,因为我知道,母亲早已为我备好了美味的椿芽,而切是从我小时候在的那棵椿树上摘下来的。
童年的家乡盛产香椿,家家户户的场院里都种满了香椿树。椿芽长好后,孩子们经常攀上香椿树,握住香椿芽轻轻一掰,一簇完整的春芽就像蝴蝶一样飞下树来。
那时的农村,人们大多挣扎在温饱线上。村里那么多香椿树,却没有几家实实在在吃一顿“香椿鱼”——这满树的香椿要被送到城里卖个好价钱,换取一年的柴米油盐。我家没有香椿林,只在院子里种了一棵,还是我从大爷爷的树林子里移栽过来的,只为春天来临时的时候,我也能像村里的小伙伴们攀上香椿树掰春芽,享受一番采摘的乐趣。
起初,庭院里的香椿树只能采一小把春芽,母亲就用这把春芽给我们蒸菜窝头或拌豆腐吃。慢慢地,小树越长越大,春芽也越采越多,鲜嫩的春芽就被母亲炸成“香椿鱼”——春芽腌渍入味,裹上面糊,放在油里炸成金黄色,炸过的春芽就像一条鱼,那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在胡同里都能闻得到。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小村生活还不是很富裕,菜里见不到几个油丁,油炸的饭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奢侈一回。记忆中,每次家里炸"香椿鱼",母亲都要让我给大爷爷送几个,一来是饮水思源,感谢大爷爷给我家这棵香椿树;二来是略尽孝心,大爷爷是村里岁数最大的,虽然家里有椿树林,春芽都用来卖钱糊口了。用大爷爷的话说:穷人吃了挡不了啥,还不如换成玉米面子填饱肚子呢!
给大爷爷送“香椿鱼”的任务自然落在我的身上。春芽菜的潲的年景给大爷爷送两个,多时送四个。那一年,在给大爷爷送“香椿鱼”的路上,我终于没有抵挡住“香椿鱼”的香鱼的香味,偷吃了一个。当我拿着剩下的三个香椿鱼送给大爷爷时,大爷爷一怔。他看了看我油亮的嘴唇,似乎明白了,摇摇头,无奈地笑了。我羞愧地低下头,转身就跑。
后来,这事被母亲知道了,母亲狠狠地打了我一顿。母亲说,送人吃食不能送单数,只有祭奠上坟时才摆单数,特别是老人,更忌讳。“难道吃了咱的‘香椿鱼’,大爷爷今年就死?”没想到,我一语成谶,大爷爷过了两个月就去世了。村里没有怪罪一个无知的孩子,只说大爷爷也算得上寿终正寝了。
又到春芽飘香时。我在大爷爷的坟头摆了香喷喷的香椿鱼,三个,告诉他,如今的农民富裕了,想吃啥就吃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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