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是宇宙神的智慧吗?如果是,我们该顶礼膜拜。
北方夏日是宇宙神的眷顾吗?如果是,我们该高唱颂诗。
夏日具有少男少女的所有情怀,在北方,出挑得如此广袤、充沛、活泼、俊逸而又优雅。
早晨,踏着露珠登山,身系淡蓝色的炊烟和乳白色的薄雾,向着东方一抹朝霞,吹响嘹亮的小号,唤醒了所有的蓬勃和憧憬。
一声鸟鸣,再一声鸟鸣,接着,上演了百鸟的合唱。蝈蝈在草丛中紧一阵、慢一阵,高一声、低一声地竞赛情歌。几头黄犊撒着欢儿地跑着,“哞、哞”地亮起童声。一对绿尾巴喜鹊,一冲一冲地追逐着,大声发布定情的喜悦。一阵晨风,抖动起一片林涛。于是,夏日的晨曲便在盎然绿色中荡开涟漪。
绿意肆无忌惮地蔓延,铺满了整个视野,直达沉醉的心田。稻田环接着柔软的细浪,林海奔涌着雄壮的波涛,青纱帐流泻苍翠的瀑布,草场铺展鲜丽的绿毡。仔细听,玉米“咔巴、咔巴”的拔节声,毫不掩饰生长的快乐;注意看,南瓜伸出毛茸茸的嫩蔓儿,肆意夸大扩张的欲望。绿色的脚步,面对宽广挺进,找准缝隙生发,抢占崖畔和水岸浸染,无处不在,无处不有。
花儿的芬芳弥漫着原野,柔和了风的翅膀。夏花并不像春花和秋花般功利,不希冀赏识和赞美,也不标榜清高。永远在恰当的地方,恰当的时节,集体烘托美丽的磅礴。芍药花鲜艳欲滴,远比牡丹清纯;紫荆花一丛一丛的,淡雅超出南国的木棉;桔梗高举的花朵,唱着北方的谣曲;兰花清新的姿容,摇曳着一泓馨香。牵牛花在篱笆上吹响馥郁的喇叭,铃铛花在绿阴下弹拨细碎的乐曲。在山岗,在幽谷,在平原,所有的知名和不知名的花儿,都在快乐地绽放。
蓝天白云,绘出最壮阔的画幅。一阵细雨,会给绿色添上鲜亮;一阵急雨,会给暑热细心冲凉。掬一捧山泉水,那份甘甜、清洌,一下子唤醒所有的细胞,给人以透心的爽朗,乡恋在那一会儿立时血脉贲张。
北方的小河,不像南方的同类那么懒散,总是叮叮咚咚唱歌,匆匆忙忙赶路。趁着响晴的天,女人们相邀到河边洗衣。棒槌清脆地捶在石板上,溅起零乱的水花和笑声。时而会有情侣,坐在卧牛石上,用脚拍打着河水,让清澈见证真情。在下游,儿童们捉对地戏水,或者沿着柳丛摸鱼儿。时不时地,还会听到一、二句喊声:“锁住子,别往大坝深水处去呀,听见了没?”
傍晚,满街筒子都拥挤着收工的车儿、牛儿、和男子汉高调的打招呼声。一首乐曲的最欢快的乐章,牵着最后一缕晚霞,走进渐趋浓郁的安详和静谧。
一弯新月挂在东山顶上,晚风清凉如水。这时,老邻旧居,搬个小板凳聚到一起,开始了永远说不完的故事会。艾烟袅袅升起,流萤忽明忽灭。远方的蛙鼓,近处的蟋蟀,把故事渲染得愈加神秘。枕着古老的传说,幻着稚嫩的憧憬,童年一天天长大。
夏日真的属于少年吗?啊,即便如此,曾经的拥有足可慰藉。
北方的夏日真是宇宙神的眷顾吗?啊,因为从不曾远离,完全有理由感到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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