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的秋天,我一个人漫步在福州一条不知名的老街上。午后的阳光透过已渐渐稀疏的枝桠,洒在地上,留下满地的斑驳。微黄柔和的光与暗棕色的枝条在石板路上绘成一幅绝妙的旷世奇作。踏在这幅“艺术品”之上,我满心的惬意与平和。
或许是因为老街真的太老了,老到快被人们遗忘在记忆深处了;亦或许是没有人愿意像我一样,在深秋的午后闲逛遛达。在这条街上走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有人出现过。
心中泛起一层淡淡的小失落。
带着这种失落,我继续前进着。在街角的拐弯处,我的心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起来,因为这条之前让我觉得无人居住的老街竟然还是有居民的。那是一处略显老旧的房子,房子的最底端是由石条堆砌而成的,再往上就是一块块整齐地码着的橘红色的砖块,一直延伸到屋顶。老屋的最上端是褐色的尖顶的屋顶,屋顶往下则是古朴的木制窗棂。和屋顶同色。当然,最吸引我目光不是这处老屋,而是老屋前安坐的老人。一把已经掉漆的太师椅,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一身温暖的午后阳光,还有一双半眯着的眼睛以及那似笑非笑的嘴角。
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因为眼前这似曾相识的场景,更为那双半眯着的眼。
还记得那个时候我每个礼拜会回家一次。而每次回家的时间都是午后,回家的必经之路是一条巷子。每次,我总能见到她安详地坐在家门口,满脸微笑地对我:“回来啦!”那双半眯着的眼里总是闪烁着幸福和宁静的光芒。给人满满的温暖。
后来,因为学业的需要,我只能一个月回家一次,时间也变成了晚上。也就失去了很那双眼睛相遇的机会。
再见到那双眼睛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后的事了。还是午后,还是那条巷子,还是那个老人。只不过她不像从前一样惬意安详地坐在家门口前,而是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般无助地站在巷口。眼睛里也不再有之前给人温暖之感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空洞和浑浊。她指了指巷子里的一户人家,问我:“那是不是我家?”这次,换我迷茫了。之后,我才从他人的口中知道,老人患上了“阿兹海默症”。因为子女们工作繁忙,一年只能回来看她一次,虽然每次都会给她份量很足的红包,会陪她热闹两三天,但那两三天的热闹之后又只剩老人一人独自寂寥。常年以来一个人独自生活的孤独将老人的热情和希望一点点消磨掉。终于,某天,她再也承受不住了,选择了用寂寞筑起一道墙,将自己与外面的世界远远地隔开。
其实,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并不是愿意选择用寂寞去筑一道墙,将自己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很多时候,他们是被动的,因为没有人愿意花时间走进他们的世界,了解他们的寂寥与孤独。于是,他们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去捍卫自己最后的尊严。
只是,真心地,愿你我都不会成为那个用寂寞筑起一道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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