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提笔写他。突然想笑,一向提笔就才思泉涌的我竟然会觉得无从说起。多么嘲讽呢。那个在我生命中占有如此重要地位的人,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他。留在记忆里最深的印象,便是他从不离手的烟,以及,他在阳光下绽放的慈祥的笑。
从有记忆以来,他就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不会倒下也不可能倒下。小时候,做不了的事,只要很大声的叫一声他,他就会三五除二的立马搞定。我记得他帮我和妹妹系的秋千架,帮我们种的金银花;在开春的时候插的杨柳枝。所有的所有,使我习惯了依赖他,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回头看到他在,心里就会滋生出无数的勇气,足以对抗任何风雨,足以坚强到不惧任何的困难。只是因为知道,他会一直在,一直一直疼我如昔。
对他的放不开,或许与妈从小离家有关。三十几岁的大男人,照顾两个异常调皮的小丫头,妻子不在身边,家务事什么都要自己干。其实那时的他,多少是有过颓废的吧。在某个我和妹妹熟睡的深夜,他会坐起来,失眠的时候开着电视,点着一根烟,发呆。他想的是什么我猜不出,然而肯定都是妻子在身边的幸福与快乐。没有这些年的分隔两地,没有这些年的颠沛流离,然后在电视的哗哗声中沉沉睡去。再之后,新的一天开始,依旧为我们忙碌,夜晚照旧失眠。如此循环,他养成了凌晨两三点会准时起来看会电视的习惯。其实,这何尝不是他这些年孤独隐忍的真实写照呢?
难过或想家的时候都不能打电话给他。因为会哭。他只要一用很轻柔的语调问怎么了时,那些排山倒海的委屈就会全部袭向我的眼睛,然后在抽抽嗒嗒的哭泣中断断续续的告诉他,我只是想他,只是想家了。他会在那边很轻淡的骂一声孬丫头,然而语调分明也湿了。他一直都是那个很宠我的人,会在空闲的时候给我们讲讲他们那个年代有趣的故事,会很幽默的逗我和妹妹笑。他从来都是我的依靠,是我生活的方向。我的世界从来都是绕着他转,有他在,就会一直存有希望没有绝望。不管过去多久,即使如今的我已经快要长成比他还要高的大姑娘,即使我快要踏入社会,但我还是小时候被他捧在心上的小丫头。那些有他的蓝天白云,单纯安详的日子,是我无穷无尽的怀念,是我时光深处的温暖,是我记忆角落的烟花,是我难以言说的眷恋。
我一直都不是个能放得下的孩子。因此,我离不开他。全世界最简单的推理,就是如此。
某天,在很不轻易的时刻发现,他的头上竟然已经生出如此多的白发了。他老了?是,你瞧,我都快要二十岁了,他怎么可能不老呢?!他的额头开始有了稀疏的皱纹,他的背也渐渐地在时间的长河中弯曲了。他再没有以前那种可以同时抱起我和妹妹两个人的力气了。他终究还是如所有人一般在时间的推移中慢慢的老了。他不是我心目中不会倒下的神话,他只是一个人,一个被我深深心疼的男人。但他仍是家庭的支柱,仍是我难过的时候最放心倾诉的人,仍是我心目中的神话。只是会倒下,只是,爱无限。
以前的那些雄心壮志,现在只变成了一个最最小的愿望。在他的身旁,好好地守着,就像从前他守在我的身边一样。
直至现在才发现,只要可以一直跟他在一起,可以随时听到他的笑声和唠叨,想他的时候可以随时见到,有这矮过屋檐,说不上多平淡但绝不掺假的幸福。无论生活多泥泞,都可以笑着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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