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5月22日 星期二
今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感冒比昨天好了一些,没有那么严重了,至少,在阳台上刷牙的时候,不会感到头晕;洗脸的时候,眼睛不会感到痛;笑起来的时候,不会感觉很困难。
肚子很饿,但是我没有去食堂吃早餐,因为身上没有钱,我直接去教室上课。
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我早餐都不准备吃了,因为我期待着,中午一放学,就会收到舅舅发来‘已经打钱给我了’的信息。因此,在我看来,不吃早餐真的不在乎了,中午取了钱,我一定去食堂吃一餐最好的,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安慰自己的胃。
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但是我没有向任何人借钱,不是因为我和室友都闹着矛盾借不到钱,也不是因为我的朋友不会借钱给我,更不是因为我死要面子活受罪……只是,我觉得我的舅舅会马上,也许中午就会给我打钱过来,他前天就说要给我打钱,昨天是因为他一天都很忙,所以忘记了,今天他应该不会了。
由于来得太早,教室里就我一个人,我的思想在空空的教室乱窜,我不会失望的,中午我就去取钱,吃最好的饭菜。想来想去,思想又回到原地打转。
我翻开《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概论》看了看,我好久都没有听课了,空白的页面让我有点自责,我错过的不是每一堂课的时光,而是住在这些时光里那些责任。我就是喜欢这样,毫无头绪的自责,毫无方向的自责,好无目的的自责,也许是因为最近状态不好,总是爱胡思乱想,伤春悲秋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刘教授走到我旁边来,刘教授是我们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概论》的任课老师,我抬起头来强打着微笑,突然发现教室里陆陆续续的已经来了很多人,不过基本都在玩其他的事情,就我一个人‘很认真’的坐在座位上看书,就因为这样,刘教授才来到我旁边。
“我的课,上得还习惯吗?”刘教授弓着身子,温和中带着微笑的问我。
“挺好的!”我尽量把声音说得很大,我不想让老师看到我此时不够饱满、不够精神的状态。
“有些孩子还是很认真学习,有的孩子我气得不得了,都大学生了,还那么不懂事。”刘教授带着语气说话,像一个父亲。
“我是文科生,高中时学过《哲学》,现在上课也很轻松,温故而知新。”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说这些好听的违心话,我根本就没有怎么认真好好的上过刘教授的课,很多时候完全是借着高中时曾深刻的学习过《哲学》,而现在上《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概论》课时多少能应付,或者多少懂得一些,仅此而已。所以上课很轻松,而所谓的‘温故而知新’是假话,请问哪里有啊?
“你是哪里的?”刘教授也许是从我的普通话中,感觉出来我不像本省人,于是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我的家乡在湖南,我是我们班唯一的一个外省人。”每当别人问我家乡在哪里的时候,我都会很高兴的告诉他们,我的家乡在湖南,我是我们班唯一的一个外省人。
“湖南哪里?”
“湖南郴州”
“郴州人,我教过几个学生也是郴州人,都很优秀,现在还留校,在民大当系主任。”
“呵呵!”我一直在微笑。
“我跟你说,我80年代就开始教湖南的学生,现在30年了,湖南来的孩子留给我的印象都是:勤奋、刻苦、谦虚和有才华……”刘教授很激动,一下子说了很多,我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他了,我为自己是湖南人感到开心,来到这里快一年了,每次认识新朋友,当我介绍说我来自湖南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夸湖南人才多,湖南有多么牛,我知道他们太夸张了,我觉得自己很普通,他们夸的不会是我。
“呵呵!可是,我不优秀。”我微笑的说,但是心里却是这样想的——并不是每一个湖南人都很优秀,比如我。并不是每一个湖南人都很有才华,比如我。并不是每一个湖南人都很……
“我考你几个问题吧!经验一下你的学习情况。”刘教授来神了,我想我应该要遭殃了,早知道,我就不说我是湖南人,我说我是北京人,东北人好了。
“老师,您问吧”这时候,我想我只能说这句话了,逃避从来都不是我的作风。
“事物发展的动力是什么?”刘教授不慌不忙的问。
“事物的内部矛盾运动,是事物发展的动力。”我没有思考就回答了,因为这个问题真的很简单,没有听到问题之前,我心很虚,以为我一定会被坑,没想到,题目也不难。
“完全正确。这个题目不难,但是真正回答正确的人很少,他们的答案一般都会缺少‘内部’这个前提条件,事物既有内部矛盾,又有外部矛盾,而对事物发展起作用的只是事物的内部矛盾。”刘教授讲了很多,很明显他对我的回答很激动也很满意。
“你的学习很扎实,我再问一个吧!”刘教授似乎还不过瘾。
“恩”我保持着微笑和热情,我不知道对于一个刚刚在发神经的自己,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有激情。
“如何坚持唯物辩证法?”刘老师微笑的问我,我感到很平等。
“两点论……即两点中的重点。”听完老师的问题后,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两点论,两点论,就是两点中的重点。但是,我不是在回答老师的答案,我只是在解释什么是两点论,只是……
没想到刘教授突然激动兴奋的说:“对啦,回答得非常正确,就是两点论和重点论相结合起来,就是唯物辩证法的方法论。你学的很扎实,很不错……”刘教授一大把年纪了,从他的课堂和行为方式,我可以感受到他是一位性子很急的人。
天哪,这个问题,我根本就没有回答,我只是碰巧回答对了,我只是运气好一点,仅此而已,可是,刘教授他还拍掌说我很厉害,还夸我那么多。他一定把是我回答的‘两点论……即两点中的重点’误听成‘两点论和重点论’了。
“什么是‘扬弃’?”刘教授接着又问。
“辩证的否定,对旧事物的批判继承,继承其积极因素,克服消极的因素。”
“说得非常好,辩证的否定,新事物对旧实物的批判继承。”
“你们湖南人的文化教育真的很不错,你的学习也学得很扎实……”
后面,他还说了很多,几乎都是在说湖南人有多么的不错,多么的优秀,他叮嘱我好好学习,期末考试争取考高分,他还问了我的名字,问了我的学习成绩等等。
不知不觉班上的人基本上都来得差不多了,那些准备不来上课的人,这个时候基本上也不会再来了,刘教授简单的数一下上课人数,刘教授喊了一声‘上课’,我们可以从他喊的这声‘上课’的语气多少知道今天来上课的人数。刘教授有一个习惯,就是每一次上课之前,总是喜欢花半个小时跟同学们进行20分钟到30分钟的思想工作,有时候是安排一些教学工作,有时候是发表一些感概,多数都因来上课的人数很少,‘触景生情’而发表内心感概。有时候是讲述一些新闻趣事。今天也不列外,半个小时里他都在发自肺腑的表扬一个人,是的,那个人是我。他把几乎刚刚跟我聊天时夸我的那些话,又一次说出来,这一次他说的更加夸张,他希望同学们多向我学习,他说我是他最欣赏的学生之一,他说湖南文化教育比贵州的确好得很多……当然他也照顾了全班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贵州本省人人的面子,他说,当然贵州人中也有优秀的。
有时候,我感到自己很荣幸,作为一位平凡的湖南人,来到美丽的贵州受到贵州人的尊重和欣赏。但同时,也感到有点不安,有点压抑,就好比刚刚,整个班里包括老师都是贵州本省人,我只是这个班唯一的一个外省人,唯一的一位,纵使我真的很优秀,一直这样来来回回、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表扬强调,他们贵州人心里好受吗?我不是第一天来到这个班,我到底优秀和不优秀,这个班的同学多少有点了解,而今天刘教授那么大张旗鼓、那么给我面子,让我多少有点受宠若惊,同时也让他们贵州人会有‘多少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心情吧?
刘教授所说的,他考的问题,我不用思考就能轻易准确的回答出来,让他很佩服很惊叹也很欣赏。
刘教授所说的,他教的湖南来的孩子,成绩都是全班前几名,他欣赏湖南人的勤奋、懂事与才华。
刘教授所说的,湖南文化教育比贵州文化教育要强很多,这是贵州人必须承认的事实,应该多向我学习……
我知道无论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是原来的我,一切和以前一样,大学里不无聊的人不多,他们有太多自己要去做的事情,除开自己的事情,他们都很少去关心去微笑。
《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概论》上完后,今天中午就没有课了,因为《英语》课不上。我没有直接回寝室,而是在自修室学习。看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书,因为肚子饿,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回寝室里打开电脑写作,时而去喝点开水,时而在阳台上眺望远方,陆陆续续的写到下午上课。
没有人知道,我此时是饿着肚子,没有人知道,其实,我很想吃东西。看着室友喊外,看着室友吃午饭,我只能安静的坐在电脑面前做自己的事情,但是无论多么饿,下午的《中国近代史》课我照常去上。
上到第二节课的时候,我就发短信问舅舅打钱过来了没有,我本来不敢问,因为这几天我已经发了好几条这样的短信给舅舅了,我不想这样烦他,舅舅很忙,工作很累,他答应给我打钱就一定会给我打,只是这一次我又发短信,是因为我已经饿得有点受不了了,我觉得,我之所以饿,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太相信舅舅会很快,甚至在昨天或者前天,就给我打钱过来,于是,尽管我身上没有钱了,我也不跟谁说,跟谁借,而是等待。
舅舅很快就回了我的短信,短信提示的震动音在安静的课堂上显得很张扬,在我看来是激动的,舅舅告诉我,中午他就叫会计把钱就打过来了,只是忘记发短信通知我了,我回短信谢谢舅舅。心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了,明明肚子还很饿,明明身体还很无力。
精神上安慰远远比物质上的安慰,更加令人容易满足。
下课后,我就去取了钱,但是我没有马上去超市买东西吃,不知道怎么的,此时,我突然感觉肚子子一点都不饿了,什么都不想吃,尽管这只是一个假象,尽管我只是觉得而,其实,实际上,我不可能不饿,因为我一天都没有吃饭,这是事实。
然后我去图书馆看书,看了一会儿就接到雍航的电话,他叫我来足球场,我们练习武术,我没有拒绝,告诉他,我马上就过来。
“雍航,20块钱还你,你还有没有钱吃饭?没钱的话,我借给你,我有钱了。”这是我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我毫无隐晦的问他,直接到自己好像就是为了过来借钱给他的一样。
“有啊,怎么了?我说了这20是给你的,不要还。”雍航平静的问我,对于钱的事情,雍航从来都这么平静,同时也很执著怎么都不肯接到我递给他的20块钱。
“我家里给我打钱过来了,我现在有钱了。你不是说,你也没有钱了吗?我借给你吧!”我很有耐心的跟雍航解释,我和雍航说话都这样,我既可以锻炼自己的普通话,也可以慢慢尝试改变自己的语速,尽量把语速说慢点,把每一个词语发饱满的读音,这样即使我语速快,别人还是听得清楚。
“不用了,我寝室里还有钱。”雍航一样平静的说。
“还有多少?够吗?不够,我借给你,千万别挨饿。我今天就一天都没有吃饭,因为之前一直都没有钱。”
“这你不用担心,反正还有钱。”
“你家里人给你打钱过来了吗?”我很惊讶的问。
“没有。”雍航说。
“没有钱了,记得跟我说啊!”我叮嘱他,但是内心里还是多少有一点不开心,我不敢去想象雍航之前是不是在欺骗我——
前几天晚上,我们每天都坐在楼楼顶上聊天,我是因为不愿意那么早回寝室,他是因为想跟聊天听我说话。我们什么都聊,我很直接的告诉他,我身上快没有钱了,如果他有钱可以先把买篮球的钱还给我。只是,他也告诉我他身上只剩几十块钱了,我问他,没钱了,怎么办,他说他会有办法。我相信他说的话,所以,今天我有钱了,我第一个想到他,我不但要马上还20块钱给他,而且还准备借几百块钱给他吃饭……
雍航,你说你寝室里还有钱,前几天你所说的你会有办法……你的办法是什么?你对钱的大方与满不在乎是不是也是因为你本来就有很多钱?还是,你一直都有钱,只是你不愿意跟我说实话,怕我向你要篮球的钱,怕我向你借钱,怕我用你的钱,怕我……我想,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你看,你大方的给我20块钱很明白的告诉我不用还;你看,你也真诚的把我当成了你的好兄弟,遇到任何问题和挫折总是第一个打电话给我;你看,你什么事情都会愿意跟我说;你看,你总是把钱放在很远的位置,好像那些东西本来就不重要。
我不敢去猜测了,我愿意去相信你是单纯的,我愿意去相信你没有骗我,我相信你更愿意你告诉我,你的父母也是这几天才给你打钱过来的,你也是这几天才有钱的。然后,你告诉我,前几天你是真的没有钱,真的没有钱。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在为这件还没有被真正确认是对是错,是欺骗,是真诚是无心还是故意的事情,耿耿于怀。
雍航就在我的旁边,打着太极拳,我并不专心的跟着他打太极拳,因为内心里一直在思考这些事情,无法让我专心。打太极拳一定要心无杂念,一定要心平气和,一定要……我都没有做到,相反雍航正处于这个状态里。有很多次,我都想正面问一问雍航,让他正面直接明白的告诉我,告诉我,是不是身上一直都有钱。
对的,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习惯对每一个人真诚,习惯对兄弟、姐妹和亲人百分之百真诚,如果真诚遇到谎言或者欺骗,我会受不了,甚至发狂,特别是面对自己一直都信任的兄弟朋友。是啊,谁愿意自己的真诚像风一样吹过,换来一阵夏天的雨,不但不感激,相反还影响了出行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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