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终;我们不要就这么各自奔天涯。题记
长清。他真正的名字叫长清。
翌日,早上七点左右,天色大亮,晴朗明媚。雨后天光绚烂分明,昨夜声响,与雨水融合,仿若呓人在重温童真。他一如往常的推门锁门,在他决定搬来住的那段时日,他父亲并未反对,或许出于某种好处,想让孩子自立自强。对面的那棵树叶子湛绿,他无意间抬头看到,仿若希冀。
他在学校里从不打篮球,却喜爱吹口琴,他走路时时引来邻班女生的纷纷侧目。他习惯于独来独往,但本身却有独特的召唤力和吸引力,某种本能的魅力形于色。但这一切他并不在意,我们本是相对独立,并不联系,你看到的是皎好的表象,并不深入。所以他善于冷漠,并不以此为耻,生命里存留一定的空间,来去自如。
他是班里出类拔萃的男生,课后女生时常谈论关于他的话题,他甚为恼火。他的语文、历史、政治出奇的好,有时令老师都惊叹。他一直保持着阅读的习惯,从未停下。他把从图书馆里借来的哲学书连夜阅读,喜欢康德、海德格尔的一些著作,像《时间与存在》、尼采《偶然的黄昏》、柏拉图《理想国》、佛洛伊德的《梦的解析》,他对哲学有种天然的掌握能力,对所爱的东西从未放弃。睡觉间,开灯又读起《辩证法史》。
他经常穿着一件白色衬衣,不修边幅,习惯行走。他有一种惘然的气质,生活不需要太多的痕迹,他对存在的事物感觉安全,即使他不愿去靠近和接触,彼此观望,证明满足。
他常常从华门路出发,必经过那条曾是他童年时光中最恬淡的幸福小巷,他在这里度过六年的小学生活和三年的初中生活,在那里,他认识了对门的晓,那时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上学时相互跟从,他悄无情息的在她后面,花瓣被风吹的飘飞如雨,枝叶墨绿有束条光线照射。黑色的书包斜跨在肩臂上,他小心翼翼的说着,晓,我可不可以看一下你的作业。阳光温热、鸟鸣婉转,风中花香清甜,阳光打在墙壁上,形成光影,他低下头,选择沉默。
你看到了么,长清同学。她带着几分童真年代特有的幼稚语调,又貌似严肃的强硬态度来问答,他像一株刚要开花的树,准备绽放,转而残败。他的叛迹在她面前丝毫没有作用,她了解他,她具有掌握他身上所有特点,一一攻破,全面侵占。她那张清澈洁白的脸庞,走路和说话,都深深的吸引着他,她优秀能干,品质端正,在他们所有时光中,彼此映照,互为交换记忆。
什么,你在说什么。他在后面应许着,表情含羞。他极力的捕捉和紧跟她的对话,他生命中有着重要的配合,只关于她。晓。
晓的父母在一家公司上班。平时娇惯着她,因她的童年是在这样的庇护下度过的。天真放肆,无忧无虑。一切不被控制,颜容洁白,声音细微。双肩上披下的墨黑长发,在温风中四起分散。眼睛明亮放肆,内心潮水翻涌,情感充沛。手腕上带着清脆的链圈。发出阵阵清晰的响声,她的任何品性都在他的眼中呈现,他一直在关注着她,从不忽略。
晓。你是如此优秀。任何人都无法与你相比。你就是你,唯一的你。他有一次对她说过类似的话,但她从不在意。一次放学后,用小刀在晓的课桌的右下角刻上我喜欢你,晓。然后用胶带把课程表贴上去,小心翼翼,无人觉察。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兴奋,晚上躺在床上出神的想,晓会不会看见,她会知道是我的么,内心紧张,无法压制。
晓总是若无其事的做一些与他无关的事,从不带他去。晓有许多朋友,当晓不开心时,他便尽力的安慰和照顾她。他坚持和忍让着,内心无数的理由和有些价值观的视点,在晓的口中说出后,他也心平气和,并未生气。虽然对思想者而言,任何人的取向都必须符合观点的正确性,否则鱼死网破,但她不同,他对她吸引胜过任何价值的体现,在他眼中他所有价值的体现只为晓而存在。
田野上空阔寂静,和风缓缓掠过,洗净清新。空中白云浮动,行动缓慢。稻田弥漫着无比清香的因饱满颗粒散发出的味道。远远有缥缈的山峰和白雾笼罩的天象。一条幽泉从田野的分道口岔开,潺潺的流动。远处的村庄零星的点缀在坡上,在夜间有星星灯火,看上去像是嵌入的明珠。
她的母亲跟所有的人一样,是一个守旧的人。她要求晓在家读书做作业,不许她玩耍,晓并不喜欢母亲,她母亲一提到她,便有无尽的语句。女孩子不好好读书,贪玩好奇,终日不见人影,怎样才能考上大学,心始终收不住。她甚为恼火,对母亲横加责骂。我学习不好,都怪你,是你把我生下来,我有权自己度过生活,不需要你管。她的话被母亲听中,母亲伸出手狠狠的打在她脸上,瞬时留下三道血痕。她哭着破门而出,泪水流满脸颊,母亲跑出去时,她已经不见踪迹。
晚上,她没有回家,她母亲已经准备好丰盛的晚餐,她等女儿回家后,便对她道歉。可是十二点以后,她也没有回家,这时母亲站立不安,于是父母双双打出手电筒出去寻找,一夜未果。
其实那几日她一直在他家,他把她藏在他的房间里,甚至连父母也不知,他们在房间里一起看书,他的房间里有许多当年母亲当编辑时阅读过的书籍和杂志。卡夫卡、凯鲁亚克、海明威、鲁迅、福克纳、劳伦斯,他喜欢阅读的习惯就是从那时延续下来的,他希望自己能成为作家,胜过母亲。在学校他习惯寡言行事,但与她说话,却乐此不疲。
他们有着内心共同的饱满果实,带着无忧的心情生活,叛逆理性,认为他们应寻一个自由的信仰,自知温暖。在幼小的心灵中,他们已经有了彼此独立的个体。任何存在与否,他们都习惯凝视,一些因在记忆里暗存的片段,他在无数个无眠之夜辗转,在幽闲的日子里,寂寞阅读。他们性格明显,迥然不同。深入对方,用新鲜和时尚话题来互相挑起兴趣,有时令她喜出望外,激动不已。长清,你身上有闪光点,闪烁不灭,并引扩增大。你将来一定是有出息的大人物。
他们在黄昏后来到田野,看着晚霞隐匿,天色变暗,她说,长清,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人,我们将来会走不同的路,你知道么,命运的事是不可测。我们是生活表面上的和谐相处,其实我们内心的思维并不与我们共路,它们是注定分隔的。理想和现实之间存在着很大的距离,你可以捕捉,但你并不能改变,这是事实,真实的事实。
他们在幼小的过程中变的趋向早熟,这是他们与其它同学不同的地方,同学之间谈论的话题总是令他恶心,他与他们自动隔开,他的精神界域里不容被污染,始终保存一片净土,供自己欣赏。
不,我们只是性格不同,我们有共同的特征,彼此开导,习惯行走。我们内心里存放着共同的记忆,几年不变的情义。理想完全能与现实融合,我们是在经历这个过程,并未完成,我们会永远走下去。晓,你懂么。
送她回家的路上,淡淡月光,花粉清香。两边墙壁上有绿亮的藤蔓蜿蜒绕结,簇拥的花朵激情绽放。校门口的女生总是羡慕蓝,漆黑的眼睛,微笑姿容,充满活力。他们是天生一对,同学们用此取笑,他们只是心照不宣。车胎辗过的花瓣变的不成形状。一路掠过的无数建筑,他不会在意,他用尽力的飞速骑车,仿若幸福就在前方。
他们都是孤独的,彼此信任。她有不少朋友,那些都是曲终人散的一伙,他们不懂她的内心,他们只是生活表面上所谓的志同道合。她渴望别人能读懂她,她的举止无拘无束,她渴望绽放,展示自我。
他们在一起做作业,互相深论,面红耳赤。他从小就爱干净洁白的事物或习惯方式,他无污的思想充满着信仰和追求。在他的床下整齐摆放着两双白球鞋,他的习惯始终如一,充有规律。房间里静寂,他们埋头苦学,专注书本。
在学校,他们同在一班,但并不靠近,冷漠相视,她仅仅以同学称呼来与他对话,"长清同学,交作业","长清同学,今天轮你值日","安陆同学,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她的语气公式化,意于表面的形式主义作风。时常令他语塞或是一愣,他也仅仅是一句,"哦,我知道了",再无其它。然后她便走远,他们并没有如邻班或是同班的男女同学那样,牵手绿荫树下,风花雪月,浪漫怡人,他们的交流并没有深入,只有形式,也许是故意而为。
有几次,他接她回家,他的单车在小巷里来回穿梭,茂盛湛绿的树枝,有浓郁的夏季气息,扑面而来。她坐在后座上,发出爽朗的笑声,总是让不苟言笑的他扑嗤一笑。他说,我会一直带着你越走越远,晓。他一直保持这种含义不明的句子,她没有在意他的话,一路而过的灰白巷墙,没有任何痕迹,他们各有心思,不可探测。
他们度过的时光,如皱纸充满着印痕,他一直回味,体会细微,更是无法自拔。如若这一切能永留,他是多么幸运,在后来的坎坷中,他们经历的截然不同,那时记忆如花绽花谢,如此短暂。
他仅仅用时光的一部分用来纪念,晓。
那几日,晓依旧是跟一群人在一起,他们并不了解她,在貌似平静之中,她总是试图给自己带来波浪,她的生活是无法分清界限。有时习惯缄默,还有时希望热情。两种指引被无端的牵扯。在无数次逃循的面前,她很难保持平衡。只有在夜色浓盛时才有那种孤独感,那时她会主动去找他,他们始终有内心本原的空旷天地。她对他说今天的欢悦之事。他有时埋头做作业,他不喜欢她跟那些人在一起,尽管她始终这样想,但并没有开口。屋里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她的天真忧伤和欢悦有时让他很幸福,从不知为什么。
树枝藤蔓潮湿交织,浓密的树荫下有阳光洒落,那处院落也有一段历史,是老房子,潮湿阴冷。他刚搬来时上面的壁纸已经斑驳无序,黄褐色的壁纸在被前任主人的张贴熏染的www.vxuyu.com不堪入目。他来后把那些壁纸全部撕掉,然后又粉刷了一次墙壁,买到一些时尚个性的明星壁纸张贴在上面,这一番程序下来,屋子发生很大变化,他躺在床上,看着他设计布置的居室,心里充满喜悦之情。
他的父亲不放心宝贝儿子,特意开车给他送来所需之物。他很是不满,指责父亲干涉他的生活,害得父亲载兴而来,败兴而归。他习惯沉默,自强自立,不受家庭和别人的帮助,自行其事。他一直认为生长和成熟,本就是自我完成的。同一类人,别人能做,他也能做。他总有一股不服从生活的脾性,他从不与世无争,和光同尘,他有向上的力量,任何人无法阻挡。
他说,生命之中,能韧性行事,必是生存之本能,人人能得。它需内心的恒久磨蚀。即使人能持有一份信念,那独立行事又有何俱,不过是另一种行为习气罢了。生命本来就是在蔓丛泥畔险象环生的境遇中走过。那几日,他布置妥当后,开始变得勤俭起来,做饭洗衣服,打扫房屋,他喜欢让自己忙碌起来,感觉这样能让他安全和稳心,执著于自己的想法。在为生活提供一种向上的标识,自然不会以为自己过于懒,他喜欢能有规则次序来立榜。
他性格内向、倔强。在这里时常想起晓。晓的笑容,晓的脸庞,关于晓的一切。那时他时常想到和晓相处的情景,又不免一次回忆。他一直想把自己的情感消失殆尽。
又一次回到童心未泯的趣处,感同身受。
清晨微光在混沌的天边突破,太阳光线逐次照耀。他敲响晓的家门,书包在肩。伯母,晓在么。伯母一脸喜笑,在,进来吧。他拘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言不语。他是很少到邻居家去的。晓在厨房吃饭,听到是他的声音,就知道今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他一会儿看看表,一会儿伸头看晓,但玻璃隔的太远,很难看清。伯母,我爸说以后如果晓有不会做的作业,我可以帮她。她现在的成绩已经是在中上游上下起伏,很稳定。她母亲听到他一说,心里很温暖。知道他,学习勤奋,又健谈,自然不会把晓带坏,当然很支持。
她吃完早饭,背起书包便同他一起去学校。早自习他们一起背课文,老师出出进进,班长不在时,各小组同学便变得松泄,朗诵的声音此起彼伏。室外有晨练的同学发出强烈的口号声。早晨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展开,他们对这样的早晨心之向往。他不会把早习时光浪费掉,埋头苦读。他同一些全年级优秀的学生一样具有同样的特点。校方时常拿讲话时间段来表扬他们这一级学生如何如何好,他听的很认真,不容分神。他一直循规蹈矩,可他内心不容他按照生活规则来,他有更强烈的外界影响,自认为学校教育是在为前程标榜,不是以教书育人或是知识本身为目的,他找不到更合理的维护教育的理由。
有时他在食堂吃饭,始终是一个人。有些女生主动靠近他,跟他说话,他表情冷漠,不屑一顾。而晓那边却是人满为患,说话声起伏不停,他看着她,目光冷峻。他站起来,从人群里迅速把晓拉出,一直拉到校食堂的走廊里,他吱唔着并没有说话,她一脸恼气,神经病。说完又跑回去,他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她渐行渐远。
在时光之中他们如此细致的描绘,生之蜃景般的在对人事做记录,这种被界定的年少青春,成为光阴下甜蜜的回忆。他们默然且有序的在命运的支架上舞动着手肢,被聚光灯强烈的色彩渲染,留下一场无悔且不知的结局。时光的记忆里总有捉摸不定的命途,任何人无法控制,一切随时间。他或许一直追寻,也是枉然,他们的感情线永远是断续的前行。当此后,他们的流向会被彼此凭吊生长后突现怎样的命运方式,命运终是毫无轨迹可言的。
那些年华单薄的记忆独自上演,在一次一次丧失的明媚冬日或是盛夏光年,都无不被精致的青春校园所点缀,突兀盛放,迅疾衰谢。因为彼此童贞般的爱恋会如花绽般的绚烂分明,铭记于心。当共同相识到几年之后,也应是被滋长的幻觉,就算能值得回忆,但它皆具有生长坠落的规律,所以清新透亮斑斓多彩的岁月之中,也就冥冥之中安排妥当。只等他们彼此进入,体验青春。
此后他们一同考入省重点高中,开学那天,她穿着白衬衣蓝裙子,微笑见人,神色活泼。那是七月夏末,报到的学生纷涌而来,其间校园的标语更是随处可见,花颜嫣红,白日里有鲜绿茂盛的植物,青色藤蔓在校墙壁上蜿蜒曲折的攀结交织,风吹得蔚蓝的天空空旷无垠。公告栏内的报名事项静静的竖满在那块不是很大的空间内,纷涌来的学生一同都挤在一起,说话声持续不断。
她被分到校东的那座教学楼三楼文科班,那是校方在报名之前临时制定的,班主任是一个男教师,中等个子,短发,带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说话声很具有磁性。在一系列的安排程序下来,班主任把一张开学时各校惯有的计划表格放下来,让他们填写,写毕上交。
喂,你叫什么名字。后面的男生很随意的和她打招呼。
我叫晓秦。你可以叫我晓。从来不畏惧陌生人,更何况这是他三年要面对的同学,自然也就很开朗,因此行为举止并不谨慎。态度也与之前一样,活泼外向。
你的名字很好听,晓秦,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就是本市人,与我在这里读书的人很多,改天认识认识。
男生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晓又突然问道。
云,不是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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