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梓轩,旧寒烟阁也,室有数丈,可容一二人居。百年老屋,尘泥封存,掩盖参顶,值雨之际,青瓦作响,若有罅焉,水滴下注,每移案,犹不能避。日过午昏,余稍稍修葺,使不上漏,俟事毕矣,裙袖满泥,不敢趋步,恐失君子体态。
前辟四窗,恒壁周庭,庭中有参天古槐,兰桂竹柏,造设两旁,又杂植琼英以增趣,每手释卷,闲游信步,亦不忘此庭中仙娥,假以大块文章,班弄镂冰新词,所恃者,皆比幽境所赋也。
借书满架,晏然而坐,谈论古今,壶觞自酌,热闹不已。庭中若有神迹,或遇精彩,槐叶散落,秋声呼呼。风清月夜,芳香扑鼻,庭下如积水空明,林影交横,盖“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云月黄昏”所述也。
庭中置小门墙,可至荒废小园,余早年濯洗尘埃,拔除荒芜,寻得一題匾,上书“琼园”二字,方悉此园之名。余遍查诸籍,未果,偶诣故人,信手翻阅书案,始知此事。盖此毛谤所建,以怀失际知己富阳歌姬琼芳也,然靖康之变,金兵南下,此园遂遭兵燹,而后付诸一炬,其中诗稿,悉为燔毀,而今可见,止有残破之景,无昔日繁华之胜,余不甚痛惜哉!
余居于此也,好为读书,常痴醉于坟典,废寝忘食,虽日出东山,犹昨日装束,止添一泣泪红颜相伴耳。余常束发读书轩中,一日,友来,老妪相告,叩门阵阵,余虽发系与梁,然倦意深沉,不能自已,乃头悬半空,故复萌态,忽闻叩门,余惊促曰:莫非贼寇已破城而入乎?老妪闻之,喃喃曰:相公之痴,众人有闻,何故癫狂至此也?友闻之,不觉笑声如雷,余方醒悟。
庭中桂树,吾妻妻琼云手植也,每至霜秋时令,芬桂馥郁,常念吾妻之娇,故家书来往,亦不忘问吾妻之日常。余忆居家之日,家中所置俱以“琼”而名之,某夜,余举杯于院中自饮曰:瑶台诗有翠琼杯。妻坐旁久矣,闻之乃曰:相公非醉于酒也,竟醉于“琼”字矣。吾常言娶妻当有琼也,果应之。
某日,余闲漫于琼园之中,忽闻大母过余,忙出门以迎,大母见余乃曰:吾儿数日不见,竟憔悴至此矣,食不腹乎,衣不暖乎。余答曰:承秉母命,留此轩中用功,早晚课书,不敢懈怠,故常忘食解衣,虽然,犹精神不已。”及母去,余自语曰,:“吾家读书,必为天下,成心中之志,虽辛苦非常,无所悔矣,迨琼宴坐花之日,功业将成”
庭中槐树,感应吾志,槐叶簌簌,秋木有情,吾欣慰之,当不愧于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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