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到桃树林的时候
几个农人正在修剪桃树
远远看过去
地下一堆一堆的枝条
手牵手坐着，安静得像我的姊妹
嘘，农人
“请不要剪掉面朝东南方向的枝条！”
据说它们有辟邪的本领
我用方言轻轻地说着
不知你是否听见了，认出了我
我走过去抚摸你
这些妥帖的，叫人心疼的创口啊
浑圆，新鲜
带着走向成熟的生动
一个下午，我走近你
直到夕阳落进来，照见我光滑的手臂
好像也被农人刚刚修剪过一样
突然安静下来，没了声息
菠菜园
一棵紧挨着一棵
静静地坐着
嗨，穿绿衬衣的家伙
我小心地蹲下来
悄悄拧了一下它的耳朵
春风跑来跑去，它们全都沉默
我忽然像是厌倦了人类
想靠的再近一点，混迹其中
然后告诉它：穿绿衬衣的家伙
我和你们一样，没有野心
当春风灌满双眼的时候
请用颜色收留我
与野草对话
河滩上的风变绿了
它开始袭击三月的平原
可爱的，快放出身体里的野兽
厮杀或者亲吻
最好赶在日落之前
晚了，我怕你如同生前
露宿街头几个月没有着落
快点活过来吧
将疯跑的孩子、低头抚琴的长发少女
揽入怀中
将所有语言：鸟语、花语
植入体内
然后将你枯褐色的眼睛
丢弃在河滩的树林里
穿过一汪晶莹的梦境
不做祈祷，悄然转身
再做回一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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