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隔了无数场大雪和千万座城。可我还是望得见你的笑容。
——思念
倾国倾城。如同突然盛放在透明天空下的花朵。漂亮的花瓣接连的弥漫在视线里。
棠在黑暗中听见北方巨大而且凌乱的风声,沿着窗子的缝隙接连不断的打在皮肤上。身体轻微的寒冷和灵魂上无穷无尽的寂寞。他开始吸烟,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一边回忆从脑海里渐次走过的往事一边贪婪的吞吐烟雾。他喜欢这样的感觉,有风和疼痛。摊开的手掌中央是微热的烟尘,偶尔被突然穿越过的风轻轻的吹干净。
他打开了电脑,以及冰箱里冻结的芝华士。加了大量的冰块。一圈一圈的在水面漂浮和游荡。
还有放在软纸上的安眠药物。
他想,他已经死了。在某一个有槐花柳絮成群结队飘过肩膀和头发的春天黄昏,他记得笔直坠落在地平线尽头的太阳以及渐渐消失的熟悉背影。惶惶然的,走到别的世界。
面容是慌乱的,空洞而且苍白。仿佛被洗的发旧的天空。大段时间都面无表情,一个人对着渐次暗淡下来的电脑屏幕安静的发呆。心里面有缓缓飘起的沙尘,纷纷扬扬的游离然后轻盈降落。
胸膛最柔软的部位仿佛被某种尖锐的东西深深的刺穿过去。大颗大颗的滴落液体。没完没了。
他是潜藏在黑暗中的网络作家。靠一点点的稿费和朋友的接济生活。喜欢酒精和游走。喜欢一遍一遍重复观望安妮笔下的幻觉爱情,然后站在高高的楼顶泪流满面。喜欢一个人乘车沿着没有尽头的马路穿梭,偶尔有旋转着的空中花朵轻轻的打在肩膀上。也喜欢明晃晃的日光从天空的边缘完完全全的流淌下来,如同夏天的雨水一层一层的掉在脸上。
总是阴沉着面容,很少微笑。经常穿着紧身的黑色牛仔和纯白色的衬衫,黑白格子的大衣。粗糙的旧球鞋。习惯低着头行走,然后把手指插在口袋里。又长有柔软的头发接连的垂下来,象海底的深黑色藻类。他觉得他的灵魂是被束缚的。被冰冷的铁锁紧紧的捆绑在水流哗哗淌落的岸边,面朝无数的城和大雪,面朝湍急汹涌的潮水。听见对岸银铃般清澈悦耳的声音,动听嘹亮。看见熟悉漂亮的笑容,却无法触碰。只能遥遥观望,一边让温暖的眼泪没有边际的蔓延一边在心底回放曾经的片段。深灰色的,支离破碎的画面。有快乐有忧伤有笑容和疼痛。它们列着队躲在棠的记忆里,整齐而且大声的鸣叫。
时间是一条治愈伤痕的河,因为它让疼痛变成了思念。
棠又一个人乘车去了寒冷的北方。在摇摇晃晃的潮湿火车车厢里遇见不同面容的人群和陌生冷漠的口音。他总是听见有人在背后轻轻呼唤他的名字。棠。棠。棠。可是当他转过身去寻找的时候,只有热闹拥挤的人群和粘稠温热的空气。以及渐渐挺拔遥远的天空和消失在视线里的南方小城。
北方的地下室永远是坚硬和冰冷的,隔着苍灰色的掉光外皮的墙壁。棠又开始失眠,大段大段时间的蜷缩在床头出现幻觉,床下是大片的尘灰和烟屑。经常一个人在阴暗的没有阳光照射的房间里说话,满脸清澈透明的笑容和快乐幸福的表情。他又听见记忆中的女孩对他说话,微微仰着头看他的眼睛。他觉得心里面有缓缓穿越而过的水流。他想,他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灵魂上的荒芜。
一个下雪冬天的凌晨,他的精神很好。脸色也很清澈,如同春末融化的温暖雪水。他打开了房门,然后在如同覆盖着软软的白色棉絮的马路上行走,他看见秃秃的树顶上偶尔遗留的荒叶在突然的风中失重坠落,划下深刻的暗影。看见明亮的天空以及漂浮在视线中央的透明云朵,一层一层的游离走动。他仿佛看见那个女孩的脸和笑容,倾国倾城。象一朵开放在无边无际水面上方的莲花。软绵绵的,精致而且漂亮。
他走了很多地方,看了无数的风景。他觉得快乐和满足。他想,他心里缠绕的结已经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割开了。胸膛里不再掉落水滴和风声。
黑暗中,他在睡梦中醒来然后幻听。他又听见那个熟悉的女孩安静的呼喊他的名字,站在遥远沟壑的对岸。看着他的眼睛。
无穷无尽的哀怜和疼爱。
第二天的时候,北方的某个寒冷地下室里又出现被冻僵的尸体。坚硬的骨头蜷缩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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