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意义上认识楚霄是在一个黄昏之后吧。
那是一个异常晴朗的日子,晚风暖暖的,吹得人格外的心情舒畅。夕阳渐渐西下,我怀抱着一本《老人与海》,刚要推门从书店出来,就看到了我的同班同学楚霄。说起楚霄,我们可以说是熟悉的陌生人,因为我们同班一年,却没有说过一句话,真的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你说奇怪不奇怪。
在我印象中,他的穿衣打扮总是一尘不变,一条这样、那样的牛仔裤,一双球鞋,还有一件白的发亮的衬衫,高高的个子,短短的头发,看起来很干净、很利落的一个男生。他学习一般,老与人打架,是个典型的坏孩子。
他手扶着车把,和一个男人在那儿争吵。我站在门口,看到他把车推倒在地,仿佛不解气,又上前踩了几脚,然后大声嚷道:“和那个小妖精过去吧你,少来管我。”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第二天,不知怎么的,楚霄的事情就传开了,说他有一个小妖精的后妈。亲妈因为他老爸的出轨而自杀了,他是一个没人要,没人管的孩子。一些同学聚在一块儿议论纷纷。这时楚霄冲了过来,和那些同学扭打在了一起,他眼睛红红的,散发着嗜血的光芒,看着让人害怕。
后来老师赶过来拉开了他们,但是每个人脸上还是挂了彩,老师问明原因之后,只罚他一人写一篇检查报告。官方理由是,他先动的手。我原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就算没有结束,也和我没半毛钱关系,但是,我完全错了。
我骑着单车在回家的路上,感觉一阵龙卷风刮过,“嘶”的一声,一辆自行车横在了我前方,我已来不及刹车,一害怕,我和车一起栽倒在了路旁。手和膝盖都破了,我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白衣少年,他一只脚踩在地上,用一种鄙视的眼神望着我,我十分诧异,站了起来,同样也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他:
“为什么?”
“还敢问我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别以为昨天在街上我没看见你,还敢狡辩!”
我想了一下,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
“今天的事儿不是我说的。”
“不是你,还有谁?要不是看你是一个女生,我早就……早就打得你满地找牙。”他咬牙切齿的哼了一声,骑着车走了。
我很气愤,此时我多想有一个哥,可以帮我教训一下他。
日子又恢复到了从前,我照常上课,照常回家。直到有一天,我在那本《老人与海》中,发现了一张纸条:
刘亦晨,对不起。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我很开心,不只为我,也为了他,我相信他并不是他人眼中的坏孩子,而是一个正直的人。
回家的路上。
“楚霄同学,我等你很久了。”
“找我有什么事儿?”
“纸条是你写的吧!”
“哦”
说完,他好像还有点儿害羞似的,眼睛看向别处。
“我们能做朋友吗?”我伸出了手。
“你……你不认为我是坏孩子吗?”
“我相信你。”
显然他听到这话,很震惊,看了我好一会儿,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刚低下了头,就听到一阵笑声,很开朗的笑,我仰起头,就看到一张很阳光的脸,他握住了我的手,“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我也笑了。
从此,我们经常一块儿回家,星期天也常在一块儿玩儿,慢慢的我们便熟络了。我也知道了他的一些事情。
他本有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母亲特别疼爱他。她是一个好母亲,好妻子,勤俭持家,温柔,善良,虽然家庭不是很富裕,但特别温馨。谁知,后来他父亲做生意,碰到了所谓的贵人,钱是越挣越多,可是他父亲离他们母子却越来越远。
以至于跟那个“贵人”在一起,为了他,母亲一忍再忍,但他父亲还是提出了离婚,他母亲一时想不开,在家割腕自杀了。从此,他的家庭破碎了,可他父亲竟不思悔改,在他母亲死后没多久就再婚了。
之后,他住在外婆家。父亲想接他回去,他觉得没有必要,母亲都不在了……
听到这些,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笑了笑,说:“没什么,都过去了。”我真的很佩服他的度量,我想,要是我,我办不到。
可是,我错了,并且错的离谱。
我忘了,他也还是个孩子。
一天,我听到一个噩耗。他,楚霄,杀了人之后,在他母亲坟前自杀了。我不敢相信他的死,更不敢相信他会杀人。可是同一天,我收到了他写给我的信,使我不得不相信,这已经是事实了。
原来,他外婆去世了,他父亲把他带回了家,他继母……不对,他说过他只有一个母亲,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作为他的好朋友,唯一的朋友,我尊重他,也支持他。那个女人总看他不顺眼,处处找茬儿,还当着他的面,把他母亲生前碰过的东西全扔了。
说他母亲死得好,之所以做这些,只是为了把他赶走。他对那女人大打出手,被他刚回家的父亲看到,打了他一个耳光,并且让他滚出去,永远不要回来。那个女人在他面前洋洋得意,他悲愤的走了。晚上,他悄悄地潜回家,拿刀杀死了熟睡中的那两人,而后,他去了天堂陪伴他母亲。
看着那封信,不知不觉中我已泪流满面,我不敢想他心中到底有多痛,他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事。我……
为此,我想问:是谁?杀死了那个骑着单车的白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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