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看到这个题目,会觉得太过沉重,我想,那只是他还未经历。
父亲再婚后,不久,便有了妹妹。我从小不在母亲身边,自然也没有太多眷恋。在心底里,我爱这个家庭。可是父亲与继母天天争吵,终日不得安宁。长大后才知道,他们的争吵是有根源的,而始作俑者正是我的爷爷奶奶。当然,这都是后话。
父亲身体弱,继母的身体也留下病根,他们给我的,有过丝丝温情,剩下的,只有无尽的不安。我的三个姑姑倒是对我很好,一直断断续续地去她们家小住。如果我有预见后来的变故,我是不敢再去她们家的。父亲的懦弱,继母的病态,让这个家充满腐蚀的气味。后来,父亲精神状态每况愈下,我们的日子更是步步为趋。
读大学后,遇到一位室友,脾气古怪的很,经常情绪不稳定。现在想想,我以后的状况,倒是和她十分相似。
大学毕业时,考研失败,便在小姑的帮助下,回老家开始工作。而这段时间,正是我长达四年的痛苦经历的开始。决定第二次考研之时,恰逢堂弟出生。家里都很欢喜,我也不例外。可是,后来的事情,却是我始料未及的。我那时和爷爷奶奶住一起,还有叔叔和婶婶,他们因为生二胎工作均丢了,整日在家里郁郁寡欢。我那时还沉浸在考研失败的阴影里,丝毫未察觉周边的变化。父亲和继母又开始无休止地争吵,我回趟家,他们却在家发脾气,我只好出来。不得已,我一个人住了段时间,边工作边准备第二次考研。后来,爷爷奶奶体恤我,我们又住到了一起,每天会有可口的饭菜吃。那时,当我被备考和工作的双重压力折磨的心力交瘁时,也早已觉察出亲戚们的态度。他们希望我早点嫁人,不至于会再给他们添加负担。如果那时的我,愿意试着夹着尾巴做人,能够早点读懂他们的心思,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我记得,平时对我和颜悦色的小姑有天突然冷冷地冒出一句:这么大了,还要爷爷奶奶负担,自己又不是没有父母。旁边的婶婶假装轻松的一笑,我的心里,便轻轻疼起来。
我终于知道,父亲与继母的争吵,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儿子,他们没能继承大笔财产。我自然清醒,父母不要你,其他人何必惺惺相惜。偌大的家产,没有人不会动心。可是,那时的我,怎么会就没有想到这些曲折?父母都不能自保,他们会保我这个女儿?答案很明显,之后生病也是情理之中了。
陨落和救赎
我开始出现失眠,心绪不安定,与爷爷奶奶争吵。晚上睡不着觉,便四处打电话。那时,我得知了两件事情,加重了我的病情。一是我偶然得知,我的父亲与继母有过一个女孩,也就是我妹妹的姐姐,被遗弃了。二是我从小的好朋友得知她的身世,她是被领养的,她是个弃婴。
考上研究生后,我离开了养育了我的家人,和妈妈开始住一起。准确的说,是我妈妈把我接走的。那时,我早已有了抑郁的症状。抑郁症,据我妈说,是我婶婶说的,后经医院检查被确诊。我妈因为这个一直对我婶心怀感激,我竟然无言以对。我的母亲,经历了两次婚姻后,被生活伤的近乎只有独自抚慰伤口的能力了。她固执多疑,强硬性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永远羡慕别人的生活,她没有丈夫和家庭,所以只有习惯独自生活。
重回校园读书,我已经没有了那份喜悦。可以说,在以后长达四年的生活中,我很少再感受到喜悦。我只记得,与我的先生相遇时,有过那份久违的喜悦,后话了。
我开始服药,生活不能自理。因为吃药的原因,我的大脑停止了思考的能力,整天昏昏欲睡,人也长胖了很多。刚开始,我还能去上课,后来干脆就不去了。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看书,也没有想过要去看书,心里永远都有块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知道,那是心魔。
我和母亲住在一起,很不习惯,她的脾气和性格,我适应不了。我自觉被家人放弃了,他们也确实对我没有过问过。我变得很多疑敏感,与同学相处觉得古怪,根本没有什么朋友。那段被黑暗吞噬的日子,我竟然记不太清楚了。因为这些,我很自卑。我失去了清秀的模样和苗条的身材,变得神志不清,我那孤傲的心,从此陨落了。
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愿意亲近父母,甚至有些不喜欢。我有时在想,也许是父母的丧失责任,才让我受此大难,他们的过错需要我来救赎。而我的痛,又岂不是他们的痛?用孩子的痛来惩罚父母,难道不是更让人煎熬吗?
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
我开始逐渐减药,精神好转了很多,思维也活跃起来。正值青春年华,自然想到花前月下。
遇见先生,完全是偶然,也许就是缘分。我的感情之路堪称曲折。读大学时有过短暂的恋情,无疾而终。后来因为性格及各种命运的捉弄,在感情之路上走走停停,也未能寻得合适的人。
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蓦然回首,原来你正在等我。不经意的开始,却也不经意的结束了。恋爱半年后,我将生病的实情告诉了先生。他不惊,我不语。又相处了半年,终究敌不过时间的承诺。那正开的花,散了一地。殊不知,那样散落的花儿,后来也被我俩硬生生地捡了回来。
我想到了他。那个在花儿散落后出现的另一位男子。我跟先生提过他,寥寥数语,我停下话语,先生也不问。我曾经扼腕叹息,在先生之后,我竟然还能付出感情。这个话,我万万不敢与先生说的。于他,我们终究是坐在火车上的面对面的旅客,不同的站,不同的下车点,各奔东西。写下这段,也让我的心能够忧伤,居然沉思良久。也许那段分开的日子,让我与先生,各自有了对感情的不同感悟和经历。他与红颜知己的情谊,后来的各种事端,也不禁让人唏嘘。
当我们最终喜结连理,也只能感叹世事弄人。镜子曾摔碎过,想要修复,最后可能也会有裂痕。人世间,诸多无奈。我们的情感可能也掺有无奈,可是,那个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的人儿,终是最后的命中注定。世间如此多的姻缘,偏偏是先生,我们走散过,却还能重聚。我不想再管前世来世,不管破镜后的裂痕,我只想与你,一起在尘世间变为最普通的那对鸳鸯。
深夜感悟
这几天重温《神雕侠侣》,看到杨过从小孤苦伶仃,背负断臂之痛,还要为其父承受无数误解和谩骂。我不禁簌簌落泪。看完《张爱玲传》,她能写出这般世事练达的文字,与她的成长经历关系匪浅。如果她同好友炎樱一样,有着幸福的家庭,定不会如此苍凉。我不禁扼腕叹息。我的千万思绪,剪不断,愁不断。
从小听到的都是家人对母亲的责骂,我为母亲承受无数。他们争家产时,又为父亲承受无数。我不怨恨自己的父母,我只想静静地生活。我依稀记得,家产风波前,我的母亲提醒过我,利益面前,他们不会再留温情。我当时粗暴地打断了她,不相信她的预见。可是,我自幼随他们长大,我深植骨髓的性格,我身上流淌的鲜血,都是他们给予。我没有可以让我真正信赖的人,母亲的话,很多时候也是带有伤口的结痂,听似有道理,却句句戳心,我怎能听从她的劝告?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她说半句他们不好的话。因为母亲弃女的形象,早已在我的心里深深扎根。
我曾经一度自暴自弃。他们养育了我二十年,带给我的,我竟然什么也不记得了。就像载你过河的摆渡人,在快靠近河岸的时候,他把你推了下去。我能做到不恨也不痛,已是极限。那颗颗自私的心,何曾想过那个需要温暖的女童?直到现在,我的父母,都无法冷静面对彼此。
如果他们从开始就笃定要一个男孩,那我的这次劫难,是怎么也不会逃掉的。我应该庆幸,虽没有温暖,但是在二十岁之前,我是衣食无忧的。至少,我是在二十岁以后才遭遇此难,有过那些许的安定生活总比没有好。就好像,摆渡人终究是帮助过你,因为不会游泳,连到对岸的可能性都没有。虽然他推你溺水,但是岸边的水浅,你还是死命挣扎着可以勉强上岸。怨只怨上天太公平,让杨过有着非凡的资质,让爱玲有着过人的聪敏,天妒英才。可是,如果我一直跟着母亲,也许早已饿死吧,这是母亲亲口所说,也许的事情,我也不想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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