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我们在县城打工,后来娄去了重庆的工地上打工,我和儿子杰也跟着去了。到了重庆,我们再也没有租房子了,一方面因为那里的房子贵,更现实一点是一个工地上最多做一个月,要不就是几天。曾有一个月娄换了七个工地,于是我们搬了七次家。所以当时我们的行李是相当简便的,搬家是烦,可是也因为搬家,我们见到了更多的风景。
第一次我们搬到南坪的一个建国际大都会的工地上。那里的建筑面积很大,所有的建筑工人都住在建好的房子的最下层,住了没几天,房子要装修,我们就搬到了一个地下层。地下层很宽,我们被安排到了最边上的一排,在那里我见识到了最诗意的地方,因为我们对面就是一面石板,哪怕晴天,也会有水从顶上一泻而下,石板上还有小树青草,就像瀑布,白天看水雾,晚上听水声,空气是那么的清新,在那里看书写字,真是一种享受,比起上面到处是隆隆的建筑声,这里简直是天堂。半个月后,我们又搬家了。
这一回搬到了真正的工地上住,旁边是待建的工地,建筑工人都住在一小间一小间的屋子里。一般一间屋子住十几个人,有上下两层铺,那时我们住的是上层,也就像学校的学生宿舍,只不过这屋子里住的全部是建筑工人,是成人。我们一家都睡在一张床上,好在都是一个地方的人,也不是很讲究。也许在他们看来,能够把老婆孩子带在身边,哪怕环境再差,找得钱剩得再少,也安心,也是最幸福的人。于是每次出去吃饭,吃毛血旺的时候,一起做事的人都把菜往儿子的碗里夹,我们一家三口,只按两个人分摊钱。晚上一起出去玩,所有的人有的想去找小姐,有的去上网,都显得无所适从,我们一家哪怕就是在大街上走,娄背着儿子,我跟在后面,心里也是充实的。白天我带着儿子就出去玩,那个建筑工地的不远处竟然有不收钱的儿童乐园,儿子在那里玩得不已乐乎。还有废弃的公园,公园里有摩天轮,虽然没有使用,可还是可以想象当时是多么的热闹,还有过山车,旁边甚至还有个动物园,我们走过去,那些不知名的大鸟在网下的林子里乱飞。那天我和杰还喂了孔雀,虽然是脱了毛的,被关在铁门内老孔雀,儿子还是很开心。有时我们还会去远一点的地方,要经过一坐大桥,有一天经过桥的时候,还看到一群聋哑的人,不能跟他们说话,只能打手势,否则他就会露出要打你的姿势。桥的那边是石板坡,一座山,一整块的大石头,上面建着人家,还有市场,一级一级的石板路,干净优雅,甚至古典,路的两边是树篱笆,很新奇很漂亮的,走在石板坡的场里,人也变得安静文明多了。有时我们还会到更远一点的市场去,那里竟然有全国最大的书籍市场,在那里的我看到了很多很多的书,到处是书摊,有过期的杂志,有小儿书籍,有小说,跟菜市的萝卜白菜一样,有贵有便宜的。我都会带一些便宜的喜欢的书回去。有一次走在富贵的大街上,看到一家学电脑的,那时我想,如果我有一台电脑多好,那我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但是当时我没有,跟娄一起的时候我一直没有电脑,那些现代化的东西,好像离我们很遥远。在高庙的时候,我为了排解苦闷,用信纸写了两大包,离开时我把它藏在屋后的石洞里,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心事。后来打工,每搬一次家,我丢得最多的是书,是稿纸,因为每到一个地方,我总能千方百计的找到一些书,总要记一些事,而搬家除了衣服和被子,很多带不走的只有丢弃了。
后来我们搬到了一个工地,厕所离住的地方很远,要经过很多地方,洗澡的地方,更是难堪,若大的一个工地,竟然只有一间没门没屋顶的洗澡间,而重庆又是有名的火炉,热起来是没地方躲的,风扇用久了风都是热的,工地上四点钟才做事,大街上都是热气腾腾。那年半年没下过雨,晚上宣传车到处叫着防火,但说不定哪会哪个山上就着火了,晚上睡觉是睡一会把脚放到冷水里泡一下才睡得下的,但白天就手软脚流没力气。只有在他们上班的时候洗一下澡,即便上班时间,我总是担心有人偷窥,或者一个什么人闯进来,这也是很正常的。在工地上一切不正常都是正常。
最好的工地住宿,就是住在建好的没有装修的屋子里,那里宽敞,没风雨,能围一小间自己的屋子,但那是可遇不可求的。那段时间,我们的家是流动的家,我们感受流动的不便,也感受着流动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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