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靠在他胸膛,听他指点星河。说什么没有多少记忆,只知道她的情已穿透胸膛,停在他心里。那时蛐蛐醉在草丛,草丛醉在蛐蛐的呤唱中。她喜欢双手托着腮,靠在他腿上静坐着,听他用竹笛吹一双蝴蝶相恋的曲子。吹什么真的不经意,只知道她的心已醉在笛音中。那时星星在月亮怀里,他们在星星眼里。
他喜欢她用手当尺,量他脚掌时的感觉,那是久违的母亲般的轻抚。幸福睡在他梦里,甜美填满她心间。她把一生的爱恋,都做成一双绣有白杜鹃花的千层底,羞涩地连同自己一起塞进他怀里……
贫穷不是罪过,但贫穷是一个牢笼,是一把枷锁。为了对她的承诺,他怀里揣着那双千层底,毅然踏上去往异乡的客轮。两年过去,生活赠给他的不过是草房变瓦房。而她势利的父母,早已看上村长家的三层洋楼……
就在她结婚的当日,他怀揣着那双千层底,站在他们欣赏星河醉倒笛音的崖顶。吹完那首一双蝴蝶相恋的曲子,然后如同蝴蝶一般飘下悬崖。闻讯赶来的她,抚摸着那张曾经那样熟悉,而今血肉模糊的脸,泣不成声。从他怀里掏出那双千层底,杜鹃花已被血染得鲜红。她把那双千层底紧紧贴在胸口,血早已染红了她的婚衣……
出殡那天,她把那件带血的婚衣,放在他遗体旁,让她的心一直陪他上天堂。她亲自为他穿上那双,他一直舍不得穿的千层底。那朵啼血的杜鹃花,在封棺的刹那开了,开得那么娇艳。那是他告诉她,天堂的路有阳光,他不会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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