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冷风肆虐的夜晚。
南国,始终不曾下过翩然潇洒于空中的雪花。于是,风便理所应当地称霸了这片南方的土地,整日肆意摧残着一切。驻足窗前,望着家门口前在风中凌乱的小树,看着已被乌云覆盖,却还在拼命绽放出光亮的月儿,听着远方传来的被狂风鞭笞的树叶的簌簌声······我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寒夜,那个在深夜迎着冷风步履艰难的身影。
那年,我七岁。
寒风呼啸的冬夜,在狭小的房间里,放着高烧的我躺在床上,一旁是手忙脚乱的为我拧毛巾擦身子的母亲,着急而又无奈的父亲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急促的脚步声在风声中格外清晰。
我难受极了,感到像是一团火在身体内窜动,跳下来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我才感觉舒服了一些。恍惚中,我听到几句简短的对话。
“这可怎么办啊?烧退不下来啊”。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
“要不送医院吧。”父亲说着从衣架上取下了大衣。
“什么?送医院?这······”母亲显得很是惊讶。“医院离这儿挺远的,况且摩托车也被人借走了,这······”
“别说了,快点给孩子穿上衣服!”父亲近乎是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母亲从这取一件,从那又取一件,俨然把我裹成了一个矮冬瓜。尽管如此,当父亲背着我走出家门口时,我还是不禁打了个冷战。
冬夜的天空黑暗的就像刚被墨水冲洗过,深邃得没底,似乎要把一切都吞噬掉。月亮已被不可理喻的云掩盖了,却还在拼命挣扎着放出微光,似乎要带给我和父亲一点安慰,。只有几颗黯淡的星星点缀着这可怕的苍穹。
万家灯火早已熄了,街道寂寥无人,偶有远处传来几声猫叫,更添阴森。路上偶有一些积水,父亲的脚步踏着积水,在这夜里,声音很响亮。
街道,只有一个背影在风中踽踽独行。
父亲的背很宽厚,很温暖。我贪婪地享受着这温暖。
那时的我该是很天真的吧,该是什么都不懂得的。而今忆起那些父亲沉重的一刻都不停歇的脚步声和那寒风的呼啸声,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医院。详细的情形我已记不得了,只隐约记得父亲用力地敲打医院大门,焦急地凌乱地向医生说明我的情况······
当父亲背着我从医院出来时,夜,更深了。云已散去,月亮洒下柔和的月光,星星也更多了,还不时眨巴着眼睛······风依然肆虐着,父亲的脚步依旧不停,我依偎在父亲坚实的肩膀上,甜甜的睡着了。
我至今还诧异,七岁的我竟把这件事记得如此清楚,我想,该是那个寒风中的身影,深深地击中了我心中最柔软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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