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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母亲的自行车

从我记事起,我家就有两辆自行车。父亲一辆。母亲一辆。都是带一根横梁的老式自行车。

父亲的自行车有点旧。因为父亲经常骑。母亲的自行车很新。因为是嫁妆,她舍不得骑。

父亲年轻时总是骑自行车上下班。那辆自行车是他除了腿以外唯一的交通工具。有时,父亲会把我带到他的单位。有次,下班后,父亲在单位外面的小卖部买了一箱饼干。饼干坐在后座上,我坐在前面的横梁上,父亲就带着我们回家了。我们小镇,每逢初四就有集会。我记得,父亲在某次集会上给我买了个塑料风车。我坐在前面的横梁上,把风车举在跟前,父亲一骑上车,那个风车就咕噜咕噜地转起来了。某年春节,父亲骑车带着我去一户挺远的亲戚家。当年,小村庄里还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路实在难走,父亲就下车,推着自行车上的我走。某年某天的早上,父亲骑车从外面回来了。自行车前篓里放着生日蛋糕盒。里面不是空的。真的是圆圆的生日蛋糕。那天,是我的生日。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吃生日蛋糕。父亲总是记得我的生日,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有一年,父亲在城里买了个可以装货的铁框。铁框上有两个钩子,刚好可以挂在自行车后座上。某一天,父亲就让我坐在那个铁框里,骑自行车带我去看了河。我记得,当时,我是觉得很奇怪的。因为铁框和我的重量明显是会把自行车往一边拽的,但是,为什么父亲还能稳稳当当地骑车呢?说实话,这个问题,我到现在也不明白。

母亲年轻时在家全心全意照顾我,很少出门。她的自行车几乎无用武之地。母亲的自行车,在当时,是名牌。可是,太大了,骑起来不方便。甚至还有点危险。不过,母亲很聪明,骑车技术很好。我记得,小时候,每年我过生日,母亲都会骑着她的自行车,带着我去给我照相。母亲的自行车总是很新。因为母亲每次骑过,总要擦干净。逢年过节走亲戚,母亲也会骑着她的自行车带着我。有一年夏天,去姥姥家途中,母亲下车给我买了瓶汽水喝。那种汽水,我只见过那一次。还有一年夏天,去姨姥姥家途中,我吃的菠萝雪糕化了,雪糕水很黏,都被风吹到了我身上。黏糊糊的,感觉很不好。母亲不得已,下车收拾了我的狼狈样子。

某年的早上,父亲带我去喝豆腐脑。喝完后,要回家。我坐到自行车后座上,父亲一蹬脚踏板,我就仰面从自行车后座上倒了下去。我们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正在厨房忙活儿。父亲让我坐在厨房的椅子上。我靠着椅背,水平举着各攥着一根火腿肠的胳膊。我的胳膊已经骨折了。能治骨折的医院离我家很远很远。那个地方,几年前我坐车经过。开车到,也要很久。何况是骑自行车呢?当时,父亲母亲骑着各自的自行车,父亲带着我就去了那个医院。我不记得骑了多久才到。我也不记得,又骑了多久才到家。只是,我记得,父亲母亲中途没停下来歇过。我不记得在我的胳膊痊愈之前,他们来来回回跑了多少趟。我记得有次从医院回家途中,父亲突然掉头,对我说:快看,那就是火车。

我真正第一次看见并近距离和火车接触,是发生在有次母亲独自一人带我去骨折医院途中。我记得,当年去骨折医院途中,要穿过一段建在高地的铁轨。母亲先一个人把自行车推上那个高地,然后下来把我抱上去。接着,母亲把自行车搬到铁轨对面,紧接着,过来把我抱过去。再然后,把自行车从高地上推下去,再上来把我抱下去。最后,骑车带我去骨折医院。我记得,那次,母亲刚骑上车不久,我们就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回程又不得不经过那段铁轨。母亲把我抱到高地后,就把自行车搬到了铁轨的另一侧。不过,母亲没能马上过来接我。因为火车开过来了。那列火车黑黑的,很长很长,从我面前轰隆隆地走着。我记得当时我有点害怕。我害怕的是,火车走后,我看不到母亲。去骨折医院,如此艰辛。可是,我的胳膊偏偏骨折了不止一次。现在想起来,也很庆幸。因为我的胳膊没有一点后遗症。

随着时代的发展,带横梁的老式自行车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父亲的自行车也在某一天彻底结束了它的使命。母亲的自行车依旧很新。可母亲已经有将近20年没有骑过它了。今后,应该也不会再骑了。

父亲母亲的自行车,淹没在了时代的变迁里。不过,它们会永远停留在我的记忆里。我会记得,曾经,一个年轻男人和年轻一个女人骑着他们的自行车,给一个孩子创造的独一无二的童年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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