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前展开着一篇文章,是宗璞的《哭小弟》。里面的每一个字都让我深深的陷入了痛苦的回忆。这种痛苦像一块巨石重重地压住了我的胸口,又像一根纤绳深深地勒进我的喉咙,更像一把镰刀慢慢地割掉了我的血肉还要痛苦万分。可是,他不会体会到,他永远也体会不到了。
我的情人,他去了。他去的地方是千古哲人揣摩不透的地方,是每个人都会去的地方,而且是永远不能回来的地方。但是这个地方怎么可以是他可以去的呢?他才四十二岁,正是他壮如气牛、养家糊口、侍奉爷爷奶奶的时候。他怎么可以去呢?还有多少事需要他去做啊!
他虽然不能像“小弟”那样为祖国作出重大贡献、毫不畏惧死的降临,但是他还有他柔弱的妻子、尚未踏上社会的三个子女、年事已高的父母,他怎么可以就这样的去呢?当他已是滴水不进时,他还在叮嘱我:“好好读书,将来找个好工作,好好孝顺妈妈、爷爷奶奶。”当他说这一切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痛苦、遗憾和深深的不舍。可是,他还是去了,过早地去了。
那一年,从他生病到逝世,仿佛是一场噩梦,是一个永远让人害怕的噩梦。但我仍然怀着希望,以为他还能够回来,开着他那辆驳船,从远远的江面驶向我们门前的码头,在江边大声喊:“孩子们,我回来了!”他这声音响而长,在空中不停地盘旋,直到我们欢悦的回答他:“爸,您回来了呀!”然后,我们三个便飞奔下去,抢过他手里的口袋。这个时候,妈妈总是站在田坎上默默地笑着,笑得比半空中的晚霞还要绚丽。
可是,他却去了,过早的永远的去了。
从我有完整的记忆起,我的生活里便永远有我的情人了。一个瘦瘦的、高高的、皮肤黑黝黝的情人。他虽然算不上细心,但是他却能够在我被小虫刺伤的时候,温柔的替我拔出小刺;他虽然不懂得说爱我,但是他却能够在我中考夜战的时候,悄悄的送来我的最爱;他虽然表面总是在说要放手,但是他却能够在我落水的紧急时刻的时候,奋不顾身的将我抱出水面。这一连串的事情就像一部部电视剧清晰地在我眼前放映,这是怎样的一种回忆啊!
前年残春,得知他患病后,因为已经到了无药可用、无计可施的时候了,我才知道这个消息,我是多么不称职的女儿啊!偏偏我又是那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为什么会这样对待我呢?这是多么令人难过的事啊!您们怎么可以这样做呢?不过,现在我知道了您的良苦用心以及所有的人的欺瞒都是善意的谎言。我曾也有过埋怨、怨恨,甚至是躲避、逃离。但是我知道这已经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您真的已经永远的去了,我不能再这样欺骗自己了,这也是我今天写这篇文章的目的,说明我不再逃避这个问题了,我要正视它,接受它。
在您离世的前一个月,也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转折期,高考的警铃像缠绵的雾一样缭绕在整个校园,可那是的我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一种状态。其实,那时我想寸步不离的在您的身边,可是您却坚持要让我去学校,为了让您宽心,我也不得不哽咽下喉咙,微笑着离开,每次微笑的离开的时候我是多么的不舍却又总是毫不回头决绝的走了,我害怕转过头后就是看到您的最后一眼,再也不能牵您的手,再也不能亲吻您的脸颊,再也不能拥抱您的身躯。我害怕,我害怕,我害怕您就这样永远的去了。
在学校,有人跟我抱怨时间的紧迫,压力大的让他们喘不过气;有的人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还在宽慰我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高考没什么怕的。可是,她们哪知道我是在为您失魂落魄呢?
放学后,我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我想尽快的赶到医院,能陪您多一分钟就是一分钟,可是我又害怕见到您了,怕自己会忍不住泪水,让您看出了我的担心。所以,每当我推开门的前一秒,我总会深深的呼一口气,擦掉不知什么时候滚落下来的泪水,然后扬起嘴角,假装轻松的走进病房。
您这个时候总会第一时间把眼光投向我,示意我坐在您的身边。于是,我镇定自若的走近,我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内心,害怕脸上会露出内心真实的情感。您轻轻地抱住我,我也轻轻地依偎在您无力的手臂下。这个时候您像个孩子一样撒起娇来,您不让任何人接近,也不让任何人触碰您,似乎要把所有的爱也给予我一个人,我一个人专享这份爱。可是,这份爱又让我剜心的痛。
一天夜晚,您说您想上厕所。于是,我放好尿盆,旋转开输尿管。突然,您鼓起牛一般的眼、直起手臂、伸出中指恶狠狠的指着我说:“女儿啊,你这是想让我早点死,是不是呀?你居然偷偷的放我的血,你咋那么狠心啊!”这时,所有的人都醒了,都慌乱的跑过来问我是怎么没事,此时的我好委屈,泪水像抹油一般的簌簌的落了下来,您还是恶狠狠的盯着我,似乎想把我吞掉,那眼神让所有的人都畏惧了,我也更加的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过了一会儿,您又突然温柔心疼的说:“女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是他,还是她……”您指着在场的人。您似乎想坐起身来替我报仇,我赶紧擦掉泪水,走到您身边说:“爸,没有谁欺负我,您不是在我身边吗?不会有人欺负我的,您还会保护我的,对不对?”您轻轻地摸摸我的脑袋,从那手心我感受到了您的恐惧,您并不想离开,您在害怕,您的种种不舍和痛苦在不急不躁的手心里迅速地传遍了我的全身。
二零一五年五月四日凌晨四点,他去了,永远的去了。
这一天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我怎么能相信这是事实呢?但是他还是躺在那里了,他不管爷爷奶奶的昏厥、妈妈的失声痛苦抓挠、哥哥妹妹的呆目簌泪、所有守在近旁的亲朋好友的伤心,也不顾我们所有人的呼唤,也不在宽慰我。您在哪里去了,爸!您的远去也太违反常规了,令人难以接受!我再也不能依靠您了,我再也不能指望您的守护了,您就这样的离开了,留下满世界的遗憾就这样地离开了,把所有的痛,所有的泪留给了活着的人。
您这朵早谢的花朵,永远的过早地化作了春泥离开了。爸,我不哭!
今天突然看到宗璞的《哭小弟》勾起了自己的痛苦的回忆,感觉跟自己的经历很像,于是抒发了自己的情感,抒发后心情要舒畅很多,感谢文字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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