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屋背后的公路,向下就走进了那条荫翳的林间小路。泥土湿润而柔软,踩上去刚好。头顶上斑驳的树影和道旁偶尔闪现的野果轻轻撩动岁月的面纱,不惹一丝尘埃。周围人事已几经变幻,而这里风景依然如故。溪水淙淙,岁月静好。
记忆里,已经很久没有安闲地渡过这样一个夏末秋初的时光。一路上虫声唧唧,鸟鸣啾啾。最多的还是知了,它们不懂得人间的悲欢,只是隐藏在茂密的树林里,拼命地赞颂自己的生命。
转过一道弯,远处的农田里有勤劳的乡邻在日头下挥洒汗水。机器的轰鸣代替了挥舞的镰刀。金色的稻谷波浪一样在田野间起伏。我曾经和他们一起在春天播种希望。现在,到了收获的季节。而我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一个旁观者。
老家其实并不遥远,遥远的是那些逐渐淡忘的往事。荒草没径,杂树横生。走到家门附近,一只小松鼠突然闯入我的视线。它停止了动作,目不转睛地和我对视了一秒,然后便一溜烟地逃入了草丛里。一只野鸡呱呱叫着从草丛里窜出,扑啦啦飞向远处的山坡,在天空里留下一长串惊慌失措的叫声。
老房子象一个迟暮的老人,在周围绿树野草的簇拥下显得格外荒凉。破旧的木门锁住了我的去路,也锁住了那些或温暖或忧伤的童年旧事。台阶上遍生的青苔下面,隐藏着那些老去的时光。推开门,一种霉湿阴暗的气味扑面而来。
在布满尘灰与蛛网的角落,一张1971年的报纸静悄悄地附在墙上。日期在今天看起来带有一丝戏谑的意味:11月11日。那些定格在瓦砾尘灰里的旧时光隐隐触动了我心里的粗砺与沧桑。老房子还是那样静谧安祥,而我在沉默里一丝丝老去。曾经的欢喜与挣扎都在漫长的光阴里荡然无存。
走出家门,走到院坝。尾随而至的小黑从野草丛中窜出,摇尾晃脑,颠扑欢喜,极尽亲热。附近那片草木难生的砾石滩上已经长满了成片成片的仙人掌。密生的棘刺让人望而生畏,明黄的花朵娇媚中带着几分野性。在瓦蓝的天空下,在裸露的砾石上,是生命顽强的宣示与坚持。
2014年8月于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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