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爷爷奶奶带到大的,听说二老当时也是极度不情愿,被爹妈连哄带劝得进了城,割舍了乡下。
小时候不知道什么是亲情,就是觉得爷爷奶奶有时候好凶,不让买多余的玩具,不让吃别的小朋友可以吃的零食,不给我多余的零花钱,做的总是粗茶淡饭,经常是炖大白菜,根本不能满足我对红烧肉的需求。
后来我上了初中,不在爷爷奶奶家住了,开始每天起早贪黑挤公交,背着沉重的书包在车厢中即使不扶把手也不会摔倒;爸爸妈妈工作繁忙,我被安排到一个又一个的小饭桌,吃着全是肉但是丝毫没有味道的饭餐;晚上也渐渐习惯熬夜,也不会有奶奶的睡前唠叨了,躺下之后总是翻来覆去,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那一天学校早放学,我在校门口等朋友一起回家,看到离校门十几米的地方站着爷爷奶奶。我跑过去笑着和二老打招呼,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他们,我问他们是不是来散步,正好来看我。那个时候,他们只是淡淡的说“路过罢了”。
后来,也就是这个假期,我出国一年刚回来,奶奶和我聊天,笑着说,”哪有那么正好的路过,又正巧碰见你,一星期等好几回,才能见着一面”。
我愣了一愣。问她,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我可以去看你们啊。
奶奶没有看我,只是说,“快中考的人了,哪有那么多时间。”
不知道你们的爷爷奶奶是不是也是这样,总是把心事,藏在心底。
没有吃过别的小朋友吃的零食,可是爷爷奶奶做得饭我总能吃得很香;没有很多玩具,却和爷爷奶奶徒步逛遍了城市大大小小的公园;爸妈给我的零花钱,爷爷奶奶把大额的都保管了下来,最后一齐给了我。
我原以为那只是他们省钱,会过日子的方式,可是后来才知道,有些爱,有些关怀,是不需要说出口的。
含蓄的爱情可能在这个浮华的年代不再常见,唯独亲情,还可以用一个眼神来交流,一个手势来表达。
不知道是不是离开家将近一年的原因,临走前的暑假,习惯性多和奶奶爷爷说好几次再见,再转身离去。
原来他们都在窗台上看我走到大院门口,一定是我离开不见人影之后,他们还站在那里。
我就是知道而已。
济南又下暴雨了,一连好几天,我家在地势偏高的地带,还是把二老急得不行。每天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千万不要出去,会被水冲走的。
十一楼的啊,大水冲不倒公寓楼,眼泪却决堤了。
不是他们人老了,絮叨了,也不是他们无知。他们就是担心,就是挂念,仅仅而已。
因为我是他们的挚爱,尽管两代人之间有半个世纪的交错,尽管我有众多的理由不去关心他们,而是他们,还是一样的爱着我。无关时间,无关年龄,我永远在他们心中,是孩子的孩子,是个小孩子。
写到这里,不知道下面应该怎么接呢。
那就实际点吧,离开手机一天,离开电脑一天,离开那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的理由,去看看他们,然后,看看他们。
坐下来,吃顿饭,聊会天,回答那些你从前不懈回答的幼稚的问题。告诉他们,你好,你一切都好。
如果不可以,请打个电话,问候他们。天转凉了,叶要落了,关节还疼吗。
加拿大的秋天好像是来了,有的树林已经是火焰红了。
加拿大也有中餐馆,也有大白菜,菜里加了各种香料和配菜。
可是怎么吃,也吃不出爷爷奶奶做的味道。
对啊,炖大白菜哪里都有,但我最爱吃的,只有他们能做。
我是暮杳,暮烟的暮,杳无音讯的杳。
暮雨来何迟的暮,杳在碧云间的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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