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猛然醒悟,原来当初我追求的并不是爱情 ”
豆蔻年华,哪个少女不怀春,舞象之年,哪个少年不多情?
九一年元旦前夕的川南宜宾,一场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飘飘扬扬,一觉醒来,满城银装素裹,引发众人惊羡。
雪夜的技校教室里,晚自习早就下了,依然有几名学生趴在桌上写写画画,无非不过一封家书或记载懵懂青春的三五诗文。丽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笔头在纸上胡乱划动着。那个纯洁的年代,晚自习后留在课堂里闲聊就是最常见的宣泄情绪途径。
丽是我的同班同学,16岁的她秀丽端庄,温柔可人,我们都是这所技校的新生。我,丽,我的发小河生,我们三人一直保持着单纯的友谊。其实刚开始,丽喜欢的并不是我,而是河生,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河生含蓄地和丽保持着友谊与爱情的距离。我喜欢丽吗?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骚动的青春却不断鼓舞着我们走近,走近,再走近......
教室里只留下我们俩人了,其他的同学都去了外面少见多怪地惊叹雪的圣结了。只留下我和丽,我们颇有兴致地玩着写纸条的朦胧游戏。
“xx喜欢睡懒觉!”xx就是我的名字 ,丽调皮地写好后递给了我。接过丽递过来的纸条,我划掉最后三个字,换上了丽的名字,这就是我的爱情初告白。我递回丽的手中,然后低下了头,心虚不敢看她哪怕一眼。
教室里无声无息,安静得我只能听见自己砰砰跳动的心,强劲而又忐忑。
丽也低着头,脸上升起一道道绯红的云,却半响无语。这算什么?是无声的拒绝吗?我有些羞愤地起身,准备愤然离去,眼眶里溢满了不知名的泪。
眼泪砸落,惊醒了手足无措的丽,她猛地抱着我的腰间,伏在我的背上
“我也喜欢你!”呢喃声虽小,却清清楚楚地闯入我的心扉。
一番欣喜中,我们坐回座位,含蓄的眼神交织,无声无语。表白结束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始我们的爱情?
聊了些什么我早已忘记,十点了,学校大门快关闭了,我们才离去。
走来到教室门前,我们一起关闭着教室里的日光灯,就在黑暗来临的一刹那,我一把把丽拉到怀里,霸道地低头剥夺彼此的初吻......
窗外的雪,不染一丝俗尘般的晶莹。
就这样,我们背着父母,在同学间遮遮掩掩而又含蓄地宣告着我们的初恋爱情。而爱情的进展,仅限于一个又一个的吻,还有那一天.....
那是暑假的一天,我召集了一几个同学,来我家聚会,朋友间凑了凑,买了两瓶酒,白酒。席间,我逞能地和两个哥们喝光了那一瓶白酒后,吐得稀里哗啦,我醉了!
头胀欲裂的我,返回我的小屋,躺在床上。丽帮忙收拾好满屋狼藉后,拿着一张刚拎干的毛巾帮我擦着脸,我抱着她,索取着吻。她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一番忙乱后,连衣裙胸前不小心脱开了一个纽扣,我通红的眼盯着那勉强伸进一只手的缝隙,迟疑再迟疑......在酒精的诱惑下,我颤着手终于伸了进去。
”XX!“感觉到了我的偷袭,丽惊慌地喊着我的名字。
丽的惊呼如晨钟暮鼓,激情退却,我瞬间恢复了理智,恢复了属于那个年代和那个年龄应有的思维。
丽一把推开我,红着脸奔了出去,却和刚回到家的我爸撞了一个满怀。
”叔叔好!阿姨好!“丽低着头,眼神躲躲闪闪地问好后,叫上外面的几个同学一起离去。
当晚,我爸拉着一张老脸,脸上布满了阴云。加上一旁的我妈和我姐,俨然三司会审的场景。
”你和那个叫丽的女同学是怎么回事?“我爸皱着眉头,在他看来,早恋是值得重视的。
”她......是我女朋友!”我心虚地回答着,含糊不清。
听到我的回答,我爸吁出了一口气,然后说了一句至今我都觉得非常好笑的话
“娃儿啊!现在计划生育管得严哦!你才那么大点!”这一句忠言里蕴含的信息量,打击得我的小心脏瞬间崩溃。
这都是怎么聊天的啊?连一个小阵地我都不敢突破,怎么就考虑到子孙后代了?我的亲爹!当初你要不吓我,不就没有后面的浪子北漂,早就儿孙满堂了吗?
第二学期,一个暑假不见,我和丽突然变得疏远起来,我无言地和她保持着距离,直至哪怕面对面走过都装没看见。
不久后的一个晚上,我们的一个同学突然疾病住院,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赶去送上温暖,我和丽也去了。没人注意的时候,她把我叫到病房外,来到病房走廊深处的窗前。
“怎么不理我了?我怎么突然就变成大老虎了?”丽开门见山地问道,言语间还带着一丝天真和调皮。
“也没什么事儿,要不我们分手吧!”我感觉自己理智得很无情。
丽沉默许久,我躲闪着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
“那我们还是做回朋友吧,行吗?”她的微笑看起来有些牵强。
我摇了摇头,“那多尴尬啊?算了吧!”一句话直接剥夺了所有的希望,连掩盖尴尬的台阶都被砸得粉碎。
泪水瞬间涌出了她的眼眶,她一把推开我,向楼梯下奔去。
两年后,我再次审视自己这一段以浪漫为开头,却无缘无故结束的初恋,猛然醒悟,原来当初我追求的并不是爱情,而是以爱的名义来寄放少年那颗蠢动的心。愧疚之下,给丽写下了一封长信,为自己的对她的伤害道歉。她什么话也没说,诧异地接过了信,然后淡漠地冲我点了点头。
那一段为了体验爱情而展开的初恋,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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