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玩的好好的,让黑子的这段插曲搞的大家都没了心情,黑子的腿被剜去好几块肉,血还止不住地往外淌。
男孩们撕了一件衬衫,给黑子简单包扎了一下,6个人赶紧往回赶,这时才刚刚十一点。
回来的路总是比去时要快,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金鱼儿每次去外地,也是这个感觉,或许是思乡情切吧。
桃花帮着处理完黑子的事情,蹬着车子返回家。看看院门没上锁,院子里爸爸的自行车不在,知道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桃花知道妈妈今天休班,所以今早才偷着骑了她的新车子出去,毕竟是孩子,怕她妈骂她,桃花停好自行车蹑手捏脚地开了房门。
进屋就是厨房,桃花悄悄开了冰箱,拿出剩饭剩菜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忽然,父母的房间里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听声调应该发自妈妈的口中,忽高忽低地一声连着一声,声音不大,但似乎很痛苦。
如果换成现在,你别说是一个上初三的孩子,就是很多小学生一听这种声音,也知道屋子里正发生着什么。有一次金鱼儿坐公交车,车上几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叽叽喳喳的闹腾着。突然,从一个小男孩口中就发出这个声音,学的惟妙惟肖,唬的车上的大人们张口结舌地惶恐了好半天。
桃花那时却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以为是妈妈生病了,也顾不上害怕挨骂了,丢下手里的碗筷就去推房门。门是在里面插上的,桃花使劲儿地敲着,嘴里喊,“妈~你怎么了?开门!”
屋里那种声音立止,随后是一阵杂乱的声响,妈妈磕磕巴巴地回桃花,“桃花,你回来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没事,我没事。”
桃花哪儿相信妈妈的话,这一定是害了大病了,怕被我和爸爸知道,所以才插了门。心里一急,砸门就更急,嘴里喊的也更更急,最后连哭腔都带出来了。
桃花家这一趟房是十几户的平房,一户户连着,平时邻居之间走动的频繁,谁家有的大事小情的,立刻都会有邻居过去帮忙。桃花这一哭叫,左右在家的人可就过来了好几个。
和桃花妈在屋里的是他的车间主任,姓闵,开门时,两个人脸色潮红着。没地方躲,房间里是一铺火炕,对面是一套格子式壁柜,有点什么东西都一目了然。
桃花妈低了头不敢说话,闵主任带着尴尬的笑给各位邻居敬烟。邻居们探头探脑了一番,便含着幸灾乐祸的微笑纷纷告辞。
桃花妈撵出来,在后面哀求了一句,“求你们了,别和大海说啊。”
邻居便拉着桃花妈的手,信誓旦旦的说,“放心吧,不会的!你自己也小心了,别让桃花走漏了风声。唉,你啊......”
桃花这个没心没肺的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吃惊地接了闵主任塞给她的二十块钱,转身就把她妈生病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兴高采烈地又跑出去玩去了。
后来桃花总结出了几条理论。
1、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无论什么事儿,耳朵听到的只是表象,而这种表象往往会带你走入歧途,除非是你亲眼所见。
2、凡事不能咋呼着办。一件事办好之前,知道的人越少成功率越高。
3、不怕好心帮忙,就怕背后传话。老婆舌历来是贫苦人的利器,几句话兴许就可以杀死一个人。
桃花说,这是她后来做人做事儿的根基,所以,才走到哪儿都那么讨人喜欢。
这件事发生后没几天,整个汽改厂的人竟然都知道桃花妈搞破鞋,至于是谁说出去的不得而知。
桃花的父母最后还是离了婚,之前大海把桃花妈狠狠地揍了几顿,夜里常听见桃花妈的惨叫声。
桃花这回学乖了,妈妈再怎么哭叫,也不过去敲门。邻居们就更乖了,支楞着耳朵,比听那种声音还兴奋。
最后,桃花妈被大海一脚卷出了家门,连件换洗的衣服也没给她。
听说期间大海还拿了把刮刀去了闵主任家,要不是闵主任的老婆下跪求着,那天大海兴许能捅了闵主任。
闵主任的下场也挺惨,厂子因为这件事儿传的太邪乎,过完年调整岗位,闵主任变成了老闵,被派往南厂当了一个小班长。去了南厂也没消停,老闵在人们的嘴里常被窝囊,加上回家老婆也不闲着埋汰他,不几年的功夫,老的不像个样子,没等退休,就提前办了病退。
退休后的老闵几乎不出门,人们很少能看到这个人,直到楼梯口摆了花圈,邻居们才知道,不到60岁的老闵死了。
桃花妈后来在厂子里也是被人指指点点的抬不起头,甚至有混混当面就敢动手动脚,嘴里不干不净的。等到了90年代开始允许办停薪留职的时候,桃花妈就走了,去哪儿了没人知道。
那时候,还没有出轨一词,像桃花妈这样的女人一般都被冠以一个难听的名字,破鞋、马子是她们的代名词。一旦落下这个名声,你就被人群完全边缘化,在人前根本没有立足之地,除非你压根不在乎地和社会人混在一起。
80年代末的离婚率可是只有万分之二的,离婚绝对是万里挑一的让人瞩目。不像现在,离婚比特么结婚简单多了,吃顿饭闹个别扭,第二天都能去把婚离了。80、90后们接近百分之四十的离婚率,是社会的普遍现象,也是制度欠缺的制约的结果。
像韩国,离婚是要通过“熟虑期”的,提出之日起,有子女的需重新考虑三个月,没子女的一个月。
再比如说史上离婚率最高的美国,80年代他们的离婚率高达50%,而到了今天,人家仅仅是3%,和我们天朝相比就是个零头。一是离不起,普通的一个离婚少则一万美刀,多则几万;二是耗不起,从提起之日起,最少六个月,多则一年两年。制度上制约着,想离,很不容易。
现在年轻人很多信奉毒鸡汤,女人独立什么吧啦吧啦的那一套,要我说,归根结底就是不拿婚姻当回事儿,自我第一。再加上制度上没约束,早上想办,一上午就能办好了。所以,才造成了现在这个普遍现象,而且是没人在意的现象。
天朝人有个特质,办一件事一定要办的绝顶,估计美国的这个50%的离婚记录,一定会在本世纪被天朝人打破而后快。
桃花妈的事儿在汽改厂传了好一阵子,人们都想知道桃花妈为什么跟姓闵的搞在了一起,虽然热心的汽改厂吃瓜群众有各种版本的猜测,可终究都是没有实锤的。
不过几年后人们再看见桃花妈的时候,她全身上下地散发着有钱人的味道。
桃花知道自己惹了祸,妈妈被爸爸打跑了之后,桃花好长时间不敢跟大海说话,生怕自己也被赶出去。
隔了短时间,大海也冷静下来,看闺女闷闷不乐,知道孩子大了有负担,便和她推心置腹地交谈了一次。
“想你妈了?”
“没。”
“要是想了你偷摸去看看可以,但别让我知道。”
“真没想,我恨她,不想看见她。”
“为什么?”
“外面人都骂她破鞋,我不和破鞋说话。”
“你是安慰我,怕我生气。”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骗你。”
“恩,我相信我闺女,你是好孩子,不要学你妈。”
“我知道,爸,你放心,我永远不会那个样子的。”
“我放心,我放心。别不高兴,爸也不会随便再给你找个后妈,除非你乐意。”
“你要找后妈?”
“没有,你工作前不会。”
桃花说,从那天起,她彻底忘记了妈妈,甚至别人想背着她议论她妈妈时,她还故意凑过去听,好像讲的事情完全跟自己没关联。
她把自己隐藏成一个没心眼儿的人,只是每天睡觉前她会默默念叨几个名字:王大勇、张阿姨、老张太太,周继承。
这几个人是那天她哭喊时跑来的邻居,妈妈的事儿只有他们几个知道。
在默念这些名字时,她还有个想法徘徊着,那是更深地埋在内心里的东西:妈妈为什么发出那种声音?为什么自己听了那声音有莫名其妙的感觉?
胡桃花初中毕业后没考上重点中学,按照大海的想法,进了汽改厂的技工学校。大海的意思是,早点工作,减轻家里负担。
当时的技校都是厂子给子弟办的,毕业后可以直接进厂当工人,学的东西也是和汽改厂有关的内容,甚至有些大是学的课程内容,比如机械制图。这些绝对是工作后实用的学问,比什么高等数学或高等物理有用的不知多少倍。
金鱼儿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可惜的是,当初没好好学,否则毕业后几年弄个车间主任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汽改厂没改制之前,大部分的车间主任都出自这个学校。
桃花这批学生,更是没几个学习的,上课完全是乱哄哄的一锅粥。老师在上面讲,学生可以在下面悄悄地打扑克,只要你不影响老师说话,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一个年级3个班,一个班40几个学生,男生占了30多,女生只有10个人。
男女失调的比例,少数的那群女生必然会成为争夺的焦点。况且,桃花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脑后那根大长辫甩啊甩的,撩拨着这些血气方刚男孩子。
她可是三个年级里最好看的女生。
高年级的男生有上上课就跑出来的,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溜进桃花她们班。虽然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搪塞班里的男生,实际大家都心知肚明,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桃花的。
一晃小半年就过去了,终于有人忍不住要当着桃花的面儿提出来了,而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是桃花的任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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