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远处望去,山明田暗。刚才,那还是田明山暗,转眼之间变化。
一团一团洁净白云往北边天际挤过来,飘飘而来,飘忽而去。
说它断开,它没有相牵;说它相连,它又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曾脱节分离。生起于南边,消失于北际。
是谁拨开了那一大团云?露出了一个大洞,太阳因此透了出来,天空明亮豁朗,不知不觉之中我已走到了河岸。
河边青竹垂岸,直直弯弯,且翠绿得很!竹叶一叶复一叶,一层盖一层,每一阵风吹过,就算微弱无力的,竹叶也相互拥挤摇摆不息,沙沙作响,听起来甜蜜得像一支乐曲。竹并非一排掠过,一段高颀,一段低矮,高颀的是竹,低矮的是荆棘,一丛一簇上下涌动似乎流动着。透过间隙,可见清澈的河水,缓缓而至又缓缓而去,不曾有想过在此处停留多一阵子。河中央有凸起的岛,四周环着浅沙,中间弥漫青草,四围水波光影晃动,她的存在增添了几分美丽,更像一颗绿珠。水波潋艳,水中水草随水流摆动摇曳,起起伏伏,左左右右。色深深浅浅,浅浅深深,浅则见沙底,深则见绿湖,缓缓西来,缓缓东去,宛若一块流动的翡翠宝玉。
枯干的竹枝横地一堆,腐湿的树叶竹叶飘落地上一层。护河堤以竹为多,也以竹为最美,至于树有些但不多,尽是些点不出名来的品种,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大名堂。有处河岸失去了绿的屏障,失去了一个大口,像一个凹槽。荆棘被锯断,锯痕整齐几近根部,枝桠一层层压着,容损叶掉,细嫩枝条泛红枯干残落地上。旁边一大块被插松插软的泥土映入眼眶,必定是当地村民为收集用来生火的柴而造成这样的,枝条竖起来,三刀两刀截断枝条……
这样的做法折损了河岸的美丽,真是可惜。光秃秃的几株死一般的树桩,而枯枝败叶覆盖仅已,一旦雨水而来,又不知道会冲刷洗掉多少泥沙,乃至塌滑一大片泥土。而与河相通的下水沟渠便是最好的写照,水声哗哗不止,黄土层裸露一层一层,在渠水地冲刷下又是一层一层塌陷,四米宽的河堤就这样垮了。
往回走,跳过一条又一条的水沟,果园早已荒弃了。渠水流动不息,过去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还为果园作最后绝唱挣扎。杂草莽莽,很绿,也很湿,我小心翼翼踩过跳过,怕滑跌在地。如此一来,成千上百棵桔子树被活活缠死,有枯干的,有稍能见些叶子的,也有奇迹般还挂着稀落桔子的。随手抓来一个,桔皮黄黄的,汁多且很酸,必定是年桔。这一片土地给人以沧桑荒凉,压抑毫无生气,唯一有活力的要数草,至今任肆无忌惮地生长着。九八年,这里还是菜地、水田,招惹的可是蝴蝶、蜜蜂、小鸟,而非杂草撩人阻路。当初征地只为种桔子,谁信?不得而知,当年政府出面,也许只有那些人心知!旱地三千一亩,水田一亩七千。果园仅仅风光了数年,丰产丰收了几年,因经营打理不善,桔子树落得个枯死的下场。
踩着草径,先前有人走出来的路,兜转绕出了果园。你看,这才是满园菜香的菜地,前方处是水田,这村庄仅剩这一块菜地,以及那一片农田。菜地以前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明天就未必是这样。城市的脚步向郊区迈进,或许同样的结局会发生在不久将来。我越向前走,漂亮的商品房越是向我逼来,正如我在广州写过的两句诗:“一片农田就地埋,高楼大厦此由来。”几年前,那还是农田,而它们最终命运也将是楼房。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城市发展的脚步要快,快到令人喜悦也让人害怕,害怕再次失去祖辈守候的土地,赖以生存繁衍生息的土地。
这条路,小时候我走过无数次,狭窄的村巷今日重走,我的心倍感沉重。砖块塌落地面,砖块下萌发的青草挤出了缝隙,勃勃生长长大。砖块腐蚀的痕迹是时间的沧桑,它无法抗拒,又何况是我们的土地,久而久之这里又会有靓丽一新的楼房取而代之。
太阳东升西沉,周而复始,亘古不变,唯一改变的是天空下面的土地,土地上的一切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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