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他走了19天了,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还是觉得他还在,还在家里的某个地方,还在背着手在散步。父亲的一生是坎坷和多难的,刚好过上一点吃得饱穿得暖的日子了,他却走了。
在父亲弥留之际是多么渴望能多与我们在一起,那乞求的眼神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在他重病的那些日子,一直都说:“这么难受怎么办,怎么办。”我们姐仨只能眼巴巴地对他说:“会好的会好的,慢慢地会好的”除了这,我们都无力再去办到些什么?
父亲是一个外表冷漠的人,我们姐仨很少在他面前撒个娇,在我的记忆中都不曾有过,更多的记忆是很怕他,害怕跟他相处。但父亲是绝对的好父亲,对家庭负责,一辈子吃苦耐劳。
父亲从小都很苦,4岁那年亲妈都离他而去了,丢下他和只有1岁的小姑妈,当年奶奶过世的时侯,同院的邻居帮忙把奶奶平平地放在门板上,爸爸还拉着饿得直哭的小姑妈去吃奶………也许是过早承受过这些世间冷暖才让父亲变成一个外表冷漠的人吧.
父亲只上过3年学,却写得一手好字,并且能写会算,当年父亲因年少好胜,年纪轻轻就接任了村里1000多人的财经队长的职务,(父亲那年代识字儿的都算文化人了),因缺少社会经验和识别奸人的能力,父亲在接任两年后就赔了很多钱.从那以后,父亲的性格变得暴燥易怒。父亲18岁那年,村里那些不安好心也有点想看笑话的人都冷嘲热讽地骂父亲肯定这辈子得打光棍儿,父亲为了表现他有能力养家糊口,就挑了当时最能干最漂亮也最泼辣的女子(如今是我妈),当年老妈一直不同意老爸,老妈和外婆当年都说:“这么一个二流子,把姑娘拿去沉河也不嫁给那样的人”。老爸听了很伤心,也激怒了,最后父亲就摞下一句话:“你若不把你女放给我,我就把你整去批斗,还要扣你家的伙食。”(当年是伙食团,大锅饭,我堂伯是掌勺的,权力可大了)。外公在老妈才15岁那年就去世了,丢下5个年幼的孩子,妈妈是家中的长女。外婆思来想去,考虑了很多很多,看着当年还只有4岁的小舅舅,看着一双双饥饿的眼睛,再加上媒人的劝说:“他再怎么样坏,也不会欺负家里人呀,嫁女儿也要看那小伙子能不能保护家人嘛,他家势力大,嫁到他家哪个敢欺负呀,你们家老小不就有保障了嘛。”外婆最后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当年爸妈结婚时家里一贫如洗,爸爸由于当年赔钱的事一直都对那些害他的村干部耿耿于怀,所以出去做工也不那么配合他们的工作,经常扬言要报当年的仇,婚后干了4年农活。村支书也怕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地的“混混”闹事,一直都想把老爸弄走。刚巧那年西藏修铁路来我们村招合同工,村支书就说:“把那些不好管的刁民给整出去,让他们受下折磨”,父亲当时很生气,但也看到家里穷成那样,并且还要还当年赔的款,哎!!爸一咬牙就决定去西藏,父亲就去村支书家填“志愿”表,填完后要按手印儿,父亲就拍着桌子指着村支书的鼻子说:“你这样整老子出去,老子出去若是比家里吃得饱,能早点还上帐,我就会在你死后给你一头大肥猪办丧事,还送你一大花圈,若老子出去比在家里还不如,老子回来把你全家杀光。”父亲在多年以后真的履行了他当年的诺言,老支书过世的那天,父亲从单位请假回来了,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圈里的过年肥猪给拉去宰了,并且还拿了一担谷子去碾成米一并送给了老支书家。老妈看到喂了一年的大肥猪就那么地拉去,就在那哭:“你这250,家里还有这么多张嘴巴要吃,这些细娃儿还要长身体,这猪潲都是这些细娃儿去打回来的呀,你不提块肉回来也要带点猪肝和骨头回来熬点汤给细娃儿喝嘛。”老爸说来年吧,这次都给书记家了。
老支书由于退休早,家境也慢慢地由当年的盛势变得没落,几个儿子也由于没文化而没什么能力,家里可以说没什么东西为老支书办一个象样的葬礼,刚好老爸的赞助,他们才得以解决。
父亲去西藏的那年大姐还不到3岁,大姐生下来都营养不良,快3岁了还不怎么会走路。父亲临走的时侯看到大姐跟在院子里的邻居身后放牛,就说:“桂狗,爸爸要出远门了哟,你在家乖点哈,听话。”大姐那时侯一点不懂事,就说:“走你的嘛,免得再家跟我妈妈吵架”,可是等了很久没看到老爸回来,才知道跑到电线杆那里打电话给父亲(因为有叔叔捉弄大姐,说你去电线杆那里拍一下,就会听到你爸的声音了,你就可以叫你爸给买糖回来)。
每年农忙季节,父亲都要回家帮忙挣工分,(父亲为了能多点时间帮到家里,特向组织申请把工作单位调回重庆,这样就离家近点儿,这样一来工资就会低一级,因为养路工没有铁路工人工资高)这样父亲就得在平时跟那些同事换班,把节假日积攒起来,等到家里忙就回来帮忙,所以父亲一生都很苦,每次回家都会带些旧报纸呀,自行车内胎呀,用木板订成的凳子等。记得家里装衣服的木箱,扁担,我们背的书包,打草稿用的纸都是父亲带回来的,每年回家都得挑上一大挑,我们姐仨都得去车站接父亲。逢年过节时,父亲从来不给我们姐仨买新衣服,只会带回来一些糖果(当年我们可都有些怨恨父亲,因为总想穿新衣服。但院子里的小伙伴们都好羡慕我们有花花绿绿,香甜可口的糖果吃)。父亲在家的日子我们都很高兴,因为那样我们不但有糖果吃,还可以每天定时有饭吃了(因为平常妈妈都要做工,没时间做饭,我们吃饭就只能等到放学了自己做),最开心的还是看着老爸每次编撮箕,连架,桶梁的时侯,那活儿得在空地上烧火燎那些主杆成型,那时侯正赶上大人们干活的时间,我们这群娃娃们都饿了,老爸都拿些红苕地瓜等放在柴火里烧熟给我们吃。虽然老爸不善表达他的慈爱,但看到我们一群娃娃们他还是很开心。
老爸是很善良的,发自内心地疼我们,小时侯姐仨个就数我最淘,老妈一心想把我们姐仨培养教育成大家闺秀,文静地女子,可我天生男孩子的性格,掏鸟窝,抓鱼,摘野果等都有我参加,这样自然就挨揍了,每次挨揍老爸都在一旁着急,一直说:“不要打了嘛,好了嘛,你跟你妈认个错了嘛,保证以后不犯了嘛。”我是打死不承认错误的人,这样一来就给老爸平添了很多难过,但他没有办法阻止老妈的那种教育方式。老妈其实也很难过,想到娃娃们调皮你一个一家之长都不管还在那瞎起哄,光是让她唱黑脸,要是娃娃们以后不为好人不是害她们一辈子嘛。
父亲的节俭也是让我最为敬仰的,小时侯我们家没有房子,当年的老房子在我的印象中一到下雨就得把家里大大小小地盆呀桶呀拿来接雨水,床顶上都是用薄膜盖起来,但睡得正香时还是免不了被浇得全身水淋淋的。父亲是愁得不行了,努力攒钱修房子(当年存钱是何等的难呀,父亲唯薄的工资还要还当年欠下的冤枉债,还要养我们姐几个),修那房子真是苦,当年我才12岁,正好不懂事,更不会帮到家里干活了。每次还得在大姐端去给师傅们吃的碗里抢菜吃,偶尔被父亲看到,他也睁只眼闭只眼了,哎,当年多难呀!房子终于盖好了,老爸老妈大姐都瘦了,家里唯一长膘的就只有我跟小妹了,那年过年老爸回家是有史以来第一回没带糖果回家,把每一分钱都用来挡欠下的材料钱和工匠的钱了。
房子盖好第二年大姐出嫁了,再过了两年家里又娶了嫂子,这样年复一年地大型开支,把老爸给累得不行了,当年老爸也50出头了,一副硬朗的身板也变得佝偻了,每每愁肠百结的时侯,老爸都抽烟。老爸为了能让家里唯一的男孩(我哥)有出息,在他52岁那年他都无私地把他的工作用轮换的形式给了我哥,他却回老家种了13年的地。
由于终身劳累,老爸身体一度地下滑,也怪我们不孝,没有常常去照顾他老人家,没有及时带去检查,等到晚期了我们才发现,这是我们不孝呀!在他病重时我们才发现原来老爸是多么好的一个父亲,现在他永远地离开了。去了一个没有疼痛没有劳累的地方,但愿父亲过奈何桥的时侯,不要喝孟婆的那碗汤,来生我还做他的女儿,我会在来生陪父亲到老!
老爸: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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