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暗夜之后,人间还是那个热闹喧腾的人间。 ”
天越来越冷了,傍晚的时候,天空里竟然飘了些雪花。
天擦黑的时候,秀莲拖着疲惫的身子,从集市上回来。收拾完所有的事情,准备好明天赶集用的所有东西之后,秀莲刚想去睡觉,便听见门被“哐当”一声踹开了。紧接着,便听见丁顺骂骂咧咧进了屋。他一边骂一边砸着家里的东西,桌子被掀翻了,碗碟碎了一地,吓得丁军和丁梅嗷嗷大哭。
“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里屋的秀莲,再也忍受不住了,便跑了出来。
“要你管,老子的家,老子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管的了么?你管的了么!”丁顺挥舞着手,指着秀莲。
他的脸色苍白,唯有软塌塌的鼻子红通通的,油亮的头发,紧贴着头皮,“地中海”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光。秀莲看着他,越看越觉得恶心,越看越觉得愤怒,便伸手向外推他,“滚出去,滚出去,发什么酒疯!”秀莲推攘着丁顺,想要把他撵出屋。
丁顺见秀莲往外推他,更是火冒三丈。他伸手给了秀莲一巴掌,秀莲还未来得及还手呢,他紧接着又一脚将她踹倒在地。疲惫的秀莲奋力反抗着,可丁顺用一只腿压着她不让他动弹,手不停地扇打着秀莲的脸。
夜风吹打着窗户,发出“呼呼”的声响,稀稀疏疏的雪粒打在屋瓦上,啪嗒啪嗒响着。
丁顺打累了,便晃晃悠悠、骂骂咧咧跑到隔壁屋里了。不一会儿,秀莲就听见了如山崩一般的鼾声。
安抚了惊惶不定的丁军和丁梅,待他俩都睡着了,秀莲便神情恍惚地在堂屋坐了好一阵子。昏黄的灯光下,秀莲看着镜子中头发蓬乱、鼻青脸肿的自己,觉得既悲凉又可怜。她回想着这么多年,丁顺对他的冷眼,对他的羞辱,对他的毒打,他未曾把她当过人,更别提是自己的女人了。
往事一幕幕,像天上乍起的乌云一样聚集在一起,黑压压的,压得秀莲难以喘息。慢慢地,这些乌云渐渐散去,秀莲心底豁然开朗。
没有什么好挂念的了,不如就这样结束吧。秀莲拿着拿把自己宰了无数头猪的刀,拿把砍了好些猪肉的刀,拿把被自己磨得雪白锋利的刀,来到了呼呼大睡的丁顺旁边。
熟睡中的丁顺,挣扎了几下,发出了如叹息般的约微声响之后,便在汩汩而出的鲜血中继续昏睡。只是这一觉可能会很长,长到永远都不会醒来。
外面的雪停止了,只剩下呼呼的北风,孤零零地吼着,只吼得天空惨白惨白。
秀莲在丁顺旁边坐了好久好久,直到他脖颈处的血不再往外流,直到他的躯体不再有温度,直到他的躯体慢慢变得僵硬。秀莲心中很平静,平静得像她捅死丁顺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噹噹噹”,屋外的钟表敲了三下,已是凌晨三点了,秀莲这才如梦方醒。彼时,秀莲望着一动不动的丁顺,有些开始害怕。
他毕竟曾经还是自己的男人。
她毕竟亲手将这个男人杀死了。
秀莲有些惊慌,她拿了好些破布,将丁顺脖子上的血迹擦干净,把他挪到了一边,仔仔细细清理了地上那一大片血迹,随后,她将丁顺塞进了狭小的衣柜里。
忙完这一切的时候,秀莲长长地舒了口气,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天空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原本寂静的村子开始喧闹起来。暗夜之后,人间还是那个热闹喧腾的人间。
只是这人间,再也没有好吃懒做、吃喝嫖赌的丁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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