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日渐消瘦,脸色黝暗,气色欠佳。多次劝她到大医院检查一下,可她总微笑着摆摆手:“已经到市里医院看了,没事。”我和爱人放心不下,又拉她到省齐鲁医院做了全面检查。结果不敢面对的现实果然存在,医院确诊,肝癌晚期。看到结果,妻子忍不住在楼梯间里痛哭流涕。
为了隐瞒病情,我和妻子擦干眼泪,无事一样的对她说:“有点肝炎,大夫说吃点药,多休息。”岳母乐呵呵地说:“我说没事吧?你们俩还不信。”
从此以后,我和妻子千方百计的搜寻治疗肝病的办法。在附属医院托人找了一个这方面的老专家,他看过报告单后,摘下老花镜,无奈的摇了摇头。事已至此,我轻轻的揽住妻子因哭泣而不断颤抖的肩膀。
岳母平时吃饭是素食为主,鸡鸭鱼肉难得动一筷子。可检查回来以后,性情大变,天天高高兴兴的,吃食上也是来者不拒,有肉吃肉,有鱼吃鱼,而且饭量还有所增加。一时弄的我和爱人不知所措。
岳母是退休的大学教师,广东电白人。虽然在山东生活了四十多年,但仍旧保留着煲汤的习惯。每次看着她像配制中药一样的配置汤料,都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除了南方人的细腻,还有她做事的精致。她不但给我讲配制秘诀,还给我讲煲汤技巧,要温火慢炖,不可急躁。人做事也应该这样,凡事不可急于求成。每次跟她学煲汤,我都像学生一样,毕恭毕敬,认真听讲。
妻子在家具装饰城做生意,天天早出晚归,饥一顿,饱一顿,生活没有一点规律。头几次胃疼,到医院一查胃溃疡,医生说,再这样难免会胃穿孔,更严重的可能患上胃癌。岳母在电脑上查了许多资料,把治胃的食料加进了煲的汤里,还别说,妻子这一段时间的胃疼病没再发作。
冬去春来,大地万物复苏。岳母在医院做完检查,她说什么也不住院了,一定要回家。没办法,我和爱人把她接回了家。来到楼下,她执意要自己爬楼。
那怎么行?岳母乐观的强打精神,有气无力的说:“这点困难,我还克服不了?”说着步履蹒跚地刚上了三级,额头已渗出豆大的汗珠。
“妈,我来背你吧!”看到这情景,我脱口而出。岳母略显迟疑的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点了点头。她轻轻的伏在我的背上,用手臂揽住我的头,瘦骨嶙峋的手上布满了青筋。体重对她来说已不是关键词,她瘦的皮包骨头,轻的连我都愕然。
“曾记当年骑竹马,转身便是白头翁。”人的一生就是这么匆忙,当年的芳华已被岁月侵染,留下的只是回忆。
岳母疲惫的把头垂到我的肩上,脸贴在我的耳旁,一缕白发飘浮在我的眼前,想到老人已是风中之烛,我禁不住潸然泪下。
不久,岳母仙逝。在她的枕头底下,发现了市里医院的一张诊断书,上面清晰的写着“肝癌晚期。”
岳母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不给我们造成压力,她隐瞒着我们,始终乐观的生活着、微笑着,一直走到生命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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