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干吗呀，烦人！ ”
【长篇爱情连载】不骚情，不青春29
复读生的资格审查终于结束了，虽然别的乡镇也有复读生被举报最终取消考试资格的消息，但我们乡镇没有一例复读生违规参加考试的情况，学校上上下下都长吁一口气。
体检结束了，志愿也已经填报完毕，离正式考试还有十多天，大家终于安稳下来，开足马力做最后的冲刺。
可此时的我却心乱如麻，即使强迫自己把头埋在书本里，眼睛死盯着书本的文字，脑子根本不转圈似的，混混沌沌如一锅浆糊。
因为韦一巧。
预选过后，更准确地说应该是资格审查的消息放出之后，韦一巧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忽冷忽热，阴晴不定，刻意与我拉开了距离，这让我内心充满了伤感的情绪。
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可又急于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板着脸子，像对待从不认识的路人一样，完全关闭了曾经向我敞开的那扇大门。
可那一晚，她主动把我约出去，又是那样的疯狂，那种疯狂，很难让我想到会发生在平日安静的韦一巧身上。
我虽然因为胆怯而临阵脱逃，但每想起那晚的情景，我内心里却燃烧着甜蜜和幸福的火焰，我更加确信韦一巧是爱我的，那份疯狂就是女孩子爱的证明。
是什么让女孩子恨不得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完全交给一个男孩子？是什么让她如此不管不顾地扑在男孩子的怀里号啕大哭？
我觉得只有爱，最深沉最真挚的爱！可又是什么原因让平时安静的韦一巧如此急迫，完全忘记了女孩子的矜持和骄傲？她绝不是轻浮的女孩子！
我实在找不出原因，我为此苦恼。
更让我苦恼的，我做梦也没想到，那晚的疯狂，竟然是我与韦一巧的最后一次约会。
第二天的早晨，当我走进教室的时候，正和韦一巧碰个对面，我和她说话，她竟像没看见我似的把头扭到一边，和身旁的另一个女生说话。我装出平时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嬉皮笑脸扯她的胳膊，她甩开了我的手，嘴里冷冷地蹦出几个字：“干吗啊，烦人！”边说边往外走，语气那么冷，那么生硬，像一块块鹅卵石直直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尴尬地立在教室门口，傻子似的，呆成一根僵硬的柱子。
她的神情那么冷漠，冷漠得让我陌生。
都说女孩子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这韦一巧到底怎么了，只隔了一个晚上，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啊？
我无趣地低下了头，突然觉得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的心里抽走了似的，整个心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
整个人也像被抽去了脊梁骨一样，软塌塌地，没了往日的活泼和生气。
窗外阳光灿烂，每一个人都聚精会神地埋在桌子的书本里，只有我的天空一片阴霾，人坐在座位上，无聊而空虚。
灰色的日子总是那么漫长。虽然她早已搬离了我的课桌，但我抬起头依然能一下子就看到她的背影，她永远不会抬头的样子，即使我的耳朵再灵敏，也没在教室里捕捉到她的片言只语。整个教室本来就不大，我如果想走到她身边，三步两步便可，但这三步两步的距离分明有一道深深的壕沟横在那里，分明有一道高墙竖在那里——我知道，她用冷漠的砖石垒起了一道无形的高墙，我无力推倒，也无力逾越，只能在高墙这边，黯然神伤。
座位上突然布满了针，我怎么坐怎么不舒服，我一次次地移动着凳子，凳子摩擦着灰沉沉的水泥地，发出刺耳的噪音，时而有不满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我浑然不觉。
我读不进一个字，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专注地攻克难或者不难的习题。
烦闷、委屈、无聊以及说不出来的愤怒像幽灵一样死死地缠住了我，我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有时脑子也会有短暂的清醒，这种清醒让我变得更加痛苦：爹的眼睛，娘的叨唠，大表哥的激励，中专的梦……
我会突然流下泪来，会狠狠地掐自己的胳膊，拍自己的脑袋……我像溺水的人挣扎在水里，无论怎么扑腾怎么呼喊，可没有谁能把我拉出水潭，眼看着我就会永沉水底。
老牛恨我没出息，劝说了几回后，索性不理我，他也确实没时间理我了，还有十天就该考试了，谁也不会有闲心去劝一个不值得劝的人。
我在自己的座位上站起，坐下，“哗啦哗啦”地乱翻书，“嗞啦嗞啦”地挪动凳子，我把一块好好的橡皮撕成米屑状，把圆珠笔在桌上高高掷下，看它一次次弹起的无奈——我不知道圆珠笔恨不恨我，我只知道我满心说不出的无奈和愤怒。
可她依然埋着头，一副完全与她无关的模样。
我“腾”地一下站起来，恨不得一下子飞到韦一巧面前，我想干什么呢？质问她？质问什么呢？
我脑子一片混乱。
“坐下！”老牛从后面走了过来，黝黑的脸因为愤怒变得扭曲，他的眉毛抖动着，言语里透着掩不住的严厉。
“你想干什么？看看你那熊样，你不学就滚出去，别他妈影响别人！”
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恶声恶气地指责我，羞辱我，我不敢看他挤成一团的眉头，无力还一句嘴，我站在那里，像一具被掏空了肚膛的稻草人，任东来西往的风，凌乱着我的稻草。
老牛骂完我，愤愤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没有一个人安慰我，教室里复归平静。
我颓然地坐下，泪水盈盈，在我的眼眶里晃荡。
我理解老牛的愤怒，我不怪他，但我恨自己，内心涌动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憎恶——对自己的多情和执迷，明明知道自己陷入了泥潭，却始终走不出泥泞，可恶，可恨，可耻！
我无聊地整理着书本，试图想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一张窄窄的纸条，从我乱翻的书本里滑出，纸条上，只有三行短短的文字：
你依然是你
我不再是我
忘记是最好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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