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树叶偶尔哗啦的声音,像墨汁一般蔓延开来 ”
秀莲看见丁顺,气就不打一处来。她阴着脸没理他,但她手下刷碗的动静,比以往大多了,关门的声音,也“哐哧哐哧”的。
丁顺才不管秀莲弄的这些动静呢,再说了,他如死人一般,肯定是听不出秀莲这些动静之中暗藏的怒火。
他在院子里转悠着,看见丁梅在墙角站着,便溜溜地跑到丁梅旁边。
“怎么了,你?”丁顺歪着脑袋,问着丁梅。
“我,我……”丁梅嗫嚅着,抽噎着。
“快点说,磨叽个什么劲儿!”丁顺哪像个父亲呀,活脱脱一个土匪模样。
丁梅被他这样一吆喝,吓得哆嗦了下。她瑟缩着,像秋风秋雨里滚落在地上的落叶一般,支支吾吾将事情说个大概。听她说完,丁顺便黑着脸,扬起手,照丁梅地脸上,“啪”得呼了一巴掌。
“死妮子,白吃了这几年饭,没用的东西!”丁顺骂骂咧咧的嚷着,丁梅吓得哇哇大哭。
在里屋忙活的秀莲,听见丁梅的哭声,便冲了出来。
“凭什么打我的孩子!”秀莲冲着丁顺大声吼着。她也打了丁梅,但是那是给她一个教训,打完之后,自己也偷偷抹着眼泪。而丁顺的打,自然不同。况且,丁顺这样的人,他有什么资格打孩子?
没付出过疼爱,就没有资格管教。世间的事,莫不于此,该付出的时候,选择了淡漠,那就没有了指手画脚的余地。
“你的孩子?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是老子的,有你什么事?”丁顺一脸涎皮,两手在空中挥舞着吼着,那模样,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蛮横,无理。
秀莲任由他吼着,自己则一把搂过丁梅,领着她回屋了。
丁顺见自己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团上,自觉无趣,便悻悻地住了嘴。他再厚颜无耻,也知道再闹下去,自己是没有理的。这一天,他抛下自家的地,早早出门,只为帮韩娥去浇地。忙活了大半天,倒是也收获了韩娥赐予他的笑脸,以及一顿蹲在地头的粗茶淡饭。
“小娥,你烙得发面饼,真好,又软和,又有嚼劲儿!”蹲在有些泥泞的地头,丁顺鼓着腮帮,蠕动着他的大黄牙,忙不迭地说着,险些让那一大口饼子噎了下。
“丁大哥,你爱吃就行了,你看我一个女人家的,多亏你的帮忙,这辈子是没法报答你了,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韩娥扭着腰,媚笑着为丁顺添了一杯开水,并巧妙躲开了丁顺伸过来的咸手。
揩油不成的丁顺,讪讪笑着端起了那碗开水,眉开眼笑地喝着。
丁顺躺在床上,不停地回想着和韩娥相处的细节,“丁大哥”,韩娥的声音似乎又浮现在耳边,丁顺像鏊子上的油饼一样,翻来覆去。他以为,他出了一天的力了,在韩娥心里,总也有点位置了吧。可是,他不知道当韩娥背过身去,脸上的媚笑便立刻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嫌弃和鄙夷,他更不知道韩娥心里冷笑着:老娘也是你这种货色能惦记的!
人活在世上,各人有各人的盘算。丁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路人皆知;韩娥周旋在男人中间,无非就是想考他们的帮持;那么秀莲呢?她有什么打算呢?这只有秀莲自己知道,这个看似过着屈辱生活的女人,她甘心吗?
秀莲虽是窝了一肚子的火,但是一天的劳累,像潮水一般袭向她,渐渐的,这些潮水将她彻底淹没。静夜里,响着她打鼾的声音。
“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丁顺哼了几声,便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了。
寂寂长夜,杨树叶偶尔哗啦的声音,像墨汁一般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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