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十点,丫丫下晚自习,出了校门,如约与早已等候的妈妈见面。接过妈妈送来的食物、用品,母女俩聊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这些年已成中学部门口的常态了,当班的保安队长常常目睹,也已与我们娘俩成了熟人。今晚,他再次看到这熟悉的一幕,给丫丫说了几句话:依我看,你妈妈是这学校最关心孩子的妈妈了,隔三差五就来看你,给你送好吃的。你这次可要考好哦,长大了也要好好孝顺你妈妈哦。丫丫秒接过保安叔叔的话:那是必须的。
对尚未成人的丫丫,我认为,孝顺一词,有些深奥,过于沉重。我从未曾想过,自己履尽做母亲的义务,一定要用丫丫的孝顺作为必然回报。这种道德绑架预设的关系,远不如顺其自然的心甘情愿来的舒服。
长大成人后的丫丫,该有她自己的生活,父母只是她成长路上坚定的陪伴者。丫丫长大后,我也会有自己的生活,虽然丫丫肯定是我生活中最主要的关注点,但绝不是全部。我希望这种先彼此独立,又相互依赖的亲情,不会成为孩子的负担,不会阻碍她展翅高飞,不会影响她构建属于自己的人生。
2015年某个周末,丫丫放假回家。午饭后,我在厨房洗碗,接着餐桌上的话题,我们娘俩继续聊着。
我说:丫丫,妈妈有四个心愿,是我这辈子最后的浪漫,本来是要写进遗嘱的,现在可以先和你说说。
第一个:将来妈妈老了,如果得了重病,你要允许妈妈按照自己的意愿和方式,优雅地离开这个世界。
第二个:妈妈要提前签署器官捐献协议,临走前,要将眼角膜,心脏,肾脏,肝等有用的器官,全部捐给医院。
第三个:火化时,一定要把妈妈写过的文稿一同烧了,这是我最想要也唯一需要的祭品。
第四个:要麻烦你把妈妈的骨灰,一部分洒到三亚的大海里,一部分洒进老家的土地里。不要墓地,不要牌位。如果你愿意,可以保留妈妈一张照片。最好不保留。
说这段话的时候,我是边低头于洗碗池,边左右摆弄着碗筷,一气轻松愉悦的语调;而这边靠着墙,面色凝重,目瞪口呆的丫丫,一直默默不语,或许是呆呆地听着。待我说完,抬起头,眼神与她对视时,发现她眼眶湿润。就听她弱弱的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得了重病?一直瞒着我?
我恍然悔悟,在我是轻松如一呼一吸的话题,对丫丫却是不明觉厉的迷惑与沉重。我虽早已看透生与死的无常,可不应该过早的向丫丫,把生活延展成人生。
人生,不过是哲学家赖以生存的借口,那些‘你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的研究课题,在人生的领域永无答案。可这些问题,对现在的丫丫,答案必是确定肯定以及及其肯定的:我是丫丫,我是我妈妈生的,我要上学去。
人生,也不过是像我这般无聊的人,赖以存活的借口。人生,是马云嘴里的浮云,是我眼里的‘’马云‘’。
生活,向丫丫初绽美丽的容颜,托付在蓝天白云翱翔的鸟儿,向丫丫传递着强大的诱惑。丫丫也才初体会生活,无穷远,无穷美的引导她,要快点长大。所以,丫丫,不要回头,不要牵挂看正在衰老的妈妈,飞吧,飞吧,越高越好,越远越好………
丫丫,一副乖巧懂事人见人爱的模样,我毫不质疑她生来就携带着孝顺的基因。天性使然,她那些懵懂的孝顺,让我好感动。每次想起来,满满的幸福感。
初中时,某个暑假,我们娘俩在易初莲花超市购物。二楼有一排冰柜,有哈根达斯冰激凌专柜。这个专柜我们路过并驻足不少次,每次我都说买一盒给丫丫尝尝,丫丫嫌太贵,不买。说实话,我也认为偏贵,不划算。这一次又路过,我不再说买了。可站在冰柜前,丫丫盯着哈根达斯,说:妈,等我长大了,挣钱了,我买一大冰柜,买哈根达斯所有产品,让你顿顿吃。听着丫丫信誓旦旦的口气,我扑哧笑了:孩啊,好!好是好,就是为娘我顿顿吃这冰冷的玩意,会闹肚子的。两人嫣然一笑,娘俩勾肩搭背、昂首挺胸的把哈根达斯甩在身后。
今年三月份,有段时间丫丫肠胃不适,我带她去人爱医院做胃镜检查。在手术室走廊等候期间,我们看见一台手术床。这种床,单人的,关键是有四个脚轮,可以推着走。丫丫不知从何而来的感想,说:妈,你将来老了,走不动了,我给你弄个这样的床,你躺在上面,我推着你,去看外面的世界。我又笑了,感动的喜极而泣吧,说:好啊!就是这床是不是太大了,你有心推出去,就怕交警不让上路,司机不让上车,更不让上飞机啊!我丫丫坚定的说:咱们有房车啊,和交警飞机没有一毛钱关系的。哎,我丫头说的也是,我认为到时候也可以走残疾人通道啊。
高考之后,丫丫也就近满18岁,眼看要成人啦!据说是要拍一套青春写真集来作为自己的成人礼。我,严重支持!
似乎她也不再把自己完全当小孩看待了,偶尔也思考一些有关人生的大问题。比如,五一节后,准备去学校的丫丫,出门前很郑重其事的对我说:我要好好学习了,我要开始规划你和我爸的养老事宜了。然后,扭身,关门,下楼,走了。
原来,生活与人生,也就门里门外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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