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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斡旋

“ 她的脸刷得由红色变成猪肝色,继而窘得煞白 ”

这个夜晚,辗转无眠的还有丁顺爹娘。

再怎么着,他们是知道自家丁顺的德性的,因而得知秀莲被丁顺毒打,带着俩孩子跑回娘家之后,异常愤怒。可是,那个时候,丁顺正在牌桌上厮混,早就没人影儿了。

“明儿我去媒人家去一趟吧,托媒人再去说和说和”,暗夜里,丁顺娘抛出这样一句话。

“放心,带着俩孩子,秀莲爹娘肯定会劝着她再回咱家的,要是她不愿意回,那就让她带着丁梅吧,咱好歹把丁军带回家”也不知道丁顺娘脑子里装的是啥。

“别胡扯了,这样这个家不都散了吗?”丁顺爹咳嗽了几声,“好过歹过,有秀莲在,俩孩子还算有一个家啊……”他叹息着,望着外面依稀泛着星光的夜空。

第三天一早,那个曾经将头发梳得油光可鉴的媒婆,收了丁顺娘颤着心肝儿拎来的芦花鸡,带着丁顺娘的千叮万嘱,千恩万谢,沿着崎岖的田间小道,朝周家沟的方向走去。

这媒婆前前后后来秀莲家也有好几次了,这次便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秀莲娘家。

“大嫂子,老一阵子不见了”,媒婆朝着她喊“大嫂子”而不是“秀莲娘”。

“你看看,你这几年也不显老,你看我,都老相了好多……”她说着,用粗大的手拂过自己冒着油光的胖脸。秀莲娘嘴里说着“哪有哪有”,将她让进了堂屋。

自打媒婆的身影出现在秀莲娘的视线里,她便明白了她的来历,心里自然是欣慰的,但是,这不能表现出来。

“你不信,过两天,丁顺家那边得来人接她娘仨回去,但是,得是丁顺亲自来才可以!”那个夜晚,秀莲爹胸有成竹地给她说,并告诫她,即使是丁顺来了,也得先拿拿架子,甭让他以为咱家秀莲是好糊弄,好欺负的。于是,秀莲娘对媒婆的态度自然是很有分寸的,既不过分热情,又礼貌周到。

“大嫂子,是这样的,老丁家知道丁顺做得过分了,这不,央着我来接秀莲娘仨回家呢!”媒婆顾左右而言他好久之后,觉得铺垫得差不多了,便将真实来历兜了个底。

秀莲娘将白瓷缸子重重搁在了桌子上,“她大婶子,这事儿我可当不了家,要想接她娘仨回家,得秀莲愿意才是,最起码,也得经俺当家的同意才行呀!”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秀莲爹咳嗽的声音。

“大哥呀,你看,大嫂子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正好咱一起商议一下丁顺和咱秀莲的事儿……”媒婆见当家的来了,慌忙站起来陪着笑脸说。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媒婆当然有压力,她可是受了丁顺娘一只芦花鸡的礼,而且十里八乡的,也没有她说不成的媒,调不了的矛盾。但是这回出师,稍微有些作难了。

待秀莲爹坐定之后,媒婆便一边痛斥丁顺的种种罪行,一边历数秀莲如何勤劳,如何贤惠。

“这不,老丁家那两口子,可稀罕秀莲这个儿媳妇了”媒婆声音提高了一倍。然后她又将秀莲若长时间住在娘家,将会给俩孩子带来的种种影响一一列数,可谓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动动情处,她甚至都留流下了真挚的泪水。

正当她为自己完美的讲述深感自豪的时候,却被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打断了

“行了,别说了,我不同意她们娘仨回去!”

媒婆的脸,刷得由红色变成猪肝色,继而窘得煞白。

“这个,不是……大哥……”媒婆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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