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天空也开始雾蒙蒙的了。入夏以来,天气闷热,却终日不见烈日炎炎。
中午出门,听从母亲的话前往老房子吃饭。通往村子的是一条窄窄的水泥小道。路两旁是大片用于耕种的农田,由于村子中年轻人大多外出,孤寡老人居多,农田也大多荒着不种。夏天里,也没有记忆中忙碌的样子了。
荒田中长着细小的野草,也有品种高大的,在一片平原中倏忽间窜出来,长出半人多高。绿油油的,覆盖着漫山遍野。
记得小时候只见过一丘陵的水稻幼苗,清澈的间溪,与朋友们的玩乐也不过是相约去看那些一眼可以望到的,却未曾到达的地方。
熟门熟路的到达爷爷居住的老房子,听爷爷说,那还是他年轻时结婚的时候建的,一家人一砖一瓦的盖起来,居住起来觉得安心与愉悦。红砖砌的屋子,在底部糊半截水泥,屋内可以看见粗木横梁。瓦砾若落下来,一摔,便碎了。
屋里的墙角裂出大大的口子,缝隙中长出粗植株的野草,叫不出名字,会开小朵的白花。
小时候,爷爷会带我跨过屋子后面的小土桥,走过长长细细的田埂去坐船,木制的小船,只能坐几个人,划起来摇摇晃晃的,坐在船里,伸手就能碰到冰凉的湖水。年幼的我好奇心重,将手中爷爷塞过来的苹果咬一口,吐进水里,然后伸头去看,小块的苹果摇着轨迹,几秒便沉入幽深的湖底。
爷爷为了防止我掉下去,坐船的时候喜欢揪着我的后衣领,粗粝的手部皮肤紧贴着我的后颈,磨着,痒痒的,却无端生出一股安全感。
又见到爷爷,他苍老的极快,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消瘦的极快。记得一年前来看他,他拉着我的手说:“快些长大。”
他说他听人说东头的那个老人死在家里一个星期才被发现,家里养的狗都讲她的尸体吃的差不多了。你们是非得等到我死了才会一起回来送我走是不是。
我说,我还要长大了,给你买好多好多的东西呢。
他说,等不到了啊,等不到了啊。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说了五遍。
我当时眼泪就下来了,像小时候一样趴在他肩头哭的不成样子。他说,哭什么,我总要走的。
如今,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小小的,不善言辞,爱耍脾气的姑娘了。我懂得了如何与大人交流,讨他们的欢心,收敛自己的脾气。但他,也不再是那个健谈的硬朗男子。常年一个人的生活使得他的话很少,之前去看望他,他也只是低头劳作。
现在变成,我说给他听。
现在变成,瘦瘦小小的他,高高大大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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