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火辣辣的暑假,两个大约三岁的孩子在我家前院玩水。我莫名地疯跑,沾得浑身湿溚溚的。
这个只有童话的世界很是可笑。突然,我看见常年在外的父亲火急火燎地奔了过来。
“快,换衣服,跟我走!”
我十分诧异,却被催促着加速。两个小时后,一个诺大的陌生的地方映入眼帘。父亲不知何时不见了,我被迫与许多看起来和我一样紧张的孩子一起答题。
那年,我七岁。
考试的题目并不难,可我无法认真。看着老师一圈圈地绕着教室转,我更加烦躁——我想回家。几个小时前我还在跟两个三岁的小孩游戏。我想小璐,想小梅……想着我们一起走过的几年。
我知道我回不去了,因为在这之前奶奶就告诉过我,说父亲要带我去城市里上学。我知道父亲是很懒的,他会这么做是因为邻家阿姨告诉他我在学校有多么不乖——我是怎样不写作业、怎样跟人打架、怎样变成老师的眼中钉的。而我本人也知道,在上小学的两年中,我从九十分堕落到了三十分。我很紧张却并不失落。
并且这的确是我的朋友带给我的——她为了玩鼓励我不写作业,我为了玩接受她的建议。但那时,老师管的严,不写作业的后果常常是挨打加罚站。我挨了几次打后便再也不敢了。于是,小梅告诉我:我们下午尽情去玩,第二天早上在路上补完作业再去学校。我简直要为她的智慧惊叹了!我相信了她,可第二天她却不愿迟到。我没办法,被罚站在教室外。透过窗,我可以看见大声读书的小梅。我十分后悔,发誓再也不相信她。
下午,她又找我出去玩。
可笑的是我再次相信了她,不同的是这次她和我一起罚站。
后来她改变了战略——作业要写,但对不对就不一定了。于是我们的数学作业全都胡填,反正老师也不管。
所以父亲带我走也不过分。
这一切全是我自己造成的!我让自己变得很坏,也让自己离开了奶奶。
我长叹一声,把卷子扔给老师。
回家后,父亲问我考得怎么样,我晃晃脑袋,表示自己并不知道。父亲没再过问,我却从他的神情里感到了不安。
第二天,一个莫名的六十八分卷子把我打入地狱。父亲十分生气,但他却要我先回房间。我十分害怕,我知道作为一名学生,分数是衡量好坏的唯一标准。
窗外的天阴阴的,我心里隐隐感到些孤单。也许我天生就比较寡情吧,离开家竟一点也不觉得难过。
母亲下班后,告诉我父亲回奶奶家了。并且说我的分数低于录取线太多,学校必定百般刁难。
我又担心起来。父亲待我十分严厉,如今我退步到这般地步,他定不会轻易原谅。
三天,我都没有见到父亲。
三天后,母亲叫我去上学。
我背着空空的书包,沿着并不熟悉的路再次来到这个诺大的教室。同学们笑着,闹着,除了个别与我一样的新生,都沉浸在开学的欢乐气氛中。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我是以差生的身份进入这个班级的,所以要融入这个大家庭相对较易。但我却因此被父亲狠狠地训了一顿。
我没哭,我知道自己没资格哭。
我在父亲的责怪声中与他产生了隔阂。于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初来乍到的我更感到孤独。我努力地保持笑容,徘徊在陌生的家和陌生的学校之间。因此我丧失了安全感,也因此我就算流着泪也会保持笑容。
我喜欢笑,喜欢把悲伤埋在心底,喜欢让别人看不透我的秘密。
后来啊,我适应了这城市。偶尔,回故乡再见小梅与小璐,却再也找不回最初的感觉。
那一年,我十一岁。
我不再爱回家了,家里原本熟悉的一切开始陌生,原本十分要好的闺蜜开始陌生,连奶奶也开始陌生。我不屑与庸俗自私的人为伍,于是浅交于世人,独守心中的寂静。
这也许就是许多人觉得我冷漠的原因吧。
又是一年寂寞的夏天,我一个人坐在阴凉的树杈上,听着可笑的蝉鸣。却发觉,本来我所深爱的暑假已不再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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