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命运坎坷多舛,半生风雨半生霜,便这样过来了。
在高中之前,我从未离开过母亲,即使爷爷奶奶已逝去,并未真正享受过他们的慈祥与爱,但在我父母的呵护下,我是令许多留守儿童和单亲家庭的孩子羡慕的——尽管我在平凡人家。我是幸福的。
我母亲信命。我并不反对母亲的迷信,她信佛,而且很虔诚。她时常为我为家祈祷,以求我们健康平安。她爱我,爱我姐,爱我父亲。她也爱惜自己,却总是舍不得为自己花钱。在服装店里,母亲总是挑一件穿一件,但看到其价格却不会买,她要买就买那种过季降价的衣服或鞋子,并在我们面前说那些便宜商品的好,然而她真的不希望穿的更好看一些吗?她很美的啊。
母亲年轻时身材迷人,是水蛇腰,似风来便倒。脸上无瑕,浑然天成,惹得天妒!听我父亲说过,我的母亲脑筋极好,看书一目十行且看了便记住,能轻松地背下来,没有丝毫遗漏。在我母亲故乡的老人口中可以知道我母亲是有多么的脾气好。我母亲也是外柔内刚的女人,听我母亲回忆说,年轻时下班回家,路过那桥,多少男人聚在桥边看她。然而我母亲有傲骨,洁身自好,也极怕让他人说闲话。就这样,走过了青春岁月。
我母亲很苦。
她刚生下来便父母不和,外婆离了婚就带着母亲离开了那地方,并嫁给了另外的男人,那男人在小镇当官,我的母亲与外婆便依仗那位“外公”活了下来。然而家里有钱有势,但会对我母亲好吗?若是好的话,干嘛叫我母亲七八岁时养几十只兔,在冬天一个人去山上摘兔吃的草,干嘛在我母亲学习的时候把书和笔扔出门外,干嘛时常扇我母亲巴掌,干嘛不让我母亲读书,反而叫我母亲照顾他的孩子,又为什么在我母亲十六七岁时去捞丝厂赚钱养家?我母亲就是他们家的工具吧?我时常为我母亲打抱不平,但那一切都过去了,那位我的“外公”也死了,好像是吃死的,原谅我对他的死法感到无语。
母亲逃了,逃出了那个“家”,嫁给了我贫苦的父亲。
母亲那时的长远的、新型的眼光都被我父亲扼杀。然而我并不怪我父亲,因为我如果是他,用他的格局与环境来融入到新世界无疑是很难的。但还是怨他在这些年苦了母亲。
母亲前些年从农村,为了赚钱还债。债是父母在农村造新房子时欠下的。在赚钱的同时,也是为了我的学习,想让我有个更好的受教育环境,以便考上好的高中,未来有个好的前途。母亲极看重学习,我的姐姐当时离普高线差了一两分,母亲给她买了进去,花了两万,债便更多了。外婆嫁的第三个丈夫也是公务员退休,把他镇上的小屋子借给我与母亲睡。我初中时,母亲每晚下班回家做饭炒菜给我吃,在劳累的工作之上,是债务与我糟糕的成绩。我母亲于是变的絮絮叨叨,并一受到刺激就晕过去,心脏绞痛。在那个灰色的岁月里,除了在外的姐姐外,我们这个小家庭进入到了恶的循环,我母亲也说了些另我十分伤心的话,但以过去,我怨不得她。我知道她爱我,爱得沉重,爱得深沉。
岁月在我母亲脸上、头发上刻画了她半辈子的人生轨迹。
我知道她倦了,身心俱累,但还是相当于把我买进了学校,学校是私立的,很贵。她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阳光坚强,但在家人面前,是细柳的柔弱,所以我并不反对她信仰佛祖——那是她幻想中的依靠,我也无资格否定与反对——母亲为我付出太多。
母亲信并接受了她自己的命,却想方设法改变着我们做儿女的命。难道这就是她无私奉献的命?那么将来让她享清福就是我无法拒绝与摆脱的命!大地苍苍,大海茫茫,我再要上哪找到这样爱我的生命?
母亲是我的月,我是她的水;月时常照着水,月影悠悠,月影悠悠。
——水月先生写于2019年3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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