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的吆喝声,夹杂着绳子抽在牛背上的声响,不时从田野传来。烈日散射出的炙热光芒照在老农布满皱纹的黝黑皮肤上。汗水顺着脸颊一汩汩往下流。似要冲洗去老农满脸的疲倦。这样炎热的六月天,就连凉风都显得那么奢侈。
树荫下蝉聒噪地鸣叫着,啄木鸟鸟喙击打在粗壮树干上发出的声波震得人头皮发麻。同样身为农民的父亲顶着烈日在骄阳下焦躁不安地拔草。他有时感觉头晕目眩,有时又感觉浑身气血上涌。往往又在叹息声中变得浑身无力。最后失去中年人应有的干劲,看起来如同那奄奄一息的老农一般,枯败得像弱不经风的草儿。全身污浊的我拿着锄头向他走去,是的,对于中考失利,沉迷于网络,只会用虚幻游戏来麻痹自我的人,只能用污秽来形容!
闷热的风吹向我干涸已久的心湖,惊不起一丝波澜。走到地里我不说话,便开始动手锄草。父亲,那个我称之为父亲的人,看着远处坐在田坎上的老农,又转过头来看我,目光深邃。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我那双沾染了泥泞的拖鞋上。我不懂,他的脸为什么忽然阴沉下来!他弯腰捡起一个泥块,卖力朝我扔。我闪身躲开,凝视着他。我初中混了三年 ,一直沉迷于那莫须有的网络世界。我知道中考分数将成为我一生的耻辱,因为没有哪一家学校愿意要我,那意味着我的学业就此结束。但我觉得无所谓,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生气呢?
他说:“既然不想读书,那就干一辈子农活吧!”说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我看向远方,老农休息了一会儿,又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向那同样不堪重负的老牛,为了生活不得不开始耕地!烈日下汗流浃背,没有王者的有荣耀,没有英雄的装备。这三年,我都被网络游戏营造出的世界欺骗了。我的心仿佛被他手上的鞭子抽出了一个口,眼前的画面才是真实的世界。那天,我在田里站了许久,眺望着天边那抹透红的残霞,我知道老农的现状将成为我的结局。2017年的夏天,这个充满苦涩的季节,我的人生就此定格!
从中考成绩下来那刻,他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苍老了许多。没有以前那么爱唠叨了,看上我时双眼总是充斥着复杂的情绪。他依然叫我同他一块干农活,却总是做一会儿就唉声叹气的离开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那被游戏世界封锁已久的心,莫名出现了一丝惆怅,却很快又一闪而过,这些天,他总是重复着那句话“既然不想读书 ,那就干一辈子农活吧!”
几天后,他整个人又恢复了生气。前夜,我听见他和母亲的对话:
他说:“他年龄还那么小,现在就放弃学业在社会上要怎么生活呢?我们是过来人,知道在外打工的辛苦,只是不愿他再步后尘。他没有经历过,也无法理解,要怎么办才好呢?刚才我已经联系到了老师,他说只要交一点钱就可以继续读书了!”父亲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
母亲却忧虑地说:“可是现在家里哪有钱呐!既然他不想读书,那就……”
“没钱!”父亲急忙打断了她的话,“没钱我可以去借,只是读书不能放弃。读书!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可以摆脱农民艰苦生活的命运,读书!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说完,父亲傻傻的笑了!
那晚,我失眠了!破晓,看着天边那片朝阳,看着那片火红的朝阳。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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