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先生说:“似乎我们总是很容易忽略当下的生活,忽略许多美好的时光。而当所有的时光在被辜负、被浪费后,才能从记忆里将某一段拎出,拍拍上面沉积的灰尘,感叹它是最好的。”
苍穹在大地上挥动着白蒙蒙的毛笔,没半点蓝,阳光却从不远处的那栋楼房旁边,没有拐弯,就射入了我的窗内。
对面楼房的屋顶上,远远望去,满眼都跳跃着暖暖的亮丽。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满心欢喜,一骨碌从床上翻起。走到阳台,想要在熹微阳光里,感受一下清晨的新鲜空气。
映入眼帘的,或是墨绿,或是碧绿,有的还未脱掉鹅黄的底子,都在尽情展现各自的生命层次,充满激情地吸纳着暖洋洋的晨光,悠悠地吐出纯纯的气息。
广场的四周,所有香樟树上的白色小花已一朵朵地挤在枝头,向刚升起的太阳致敬。暗涌的花香,沁在湿润润的空气中,一寸寸,一丝丝。树木葱茏,颜色亮丽,不知是绿中有白,还是白里透绿。
远处还有几株玉兰。再茂盛的油绿叶,也藏不住穿着华丽礼服的白皙少女,她们迫不及待地探出头,似乎要赶赴一场约会。那炫目的白别有一番韵味,叫人担心这样柔弱的身子能否禁得起春寒料峭。
就连健身器材下的人工草坪,都像是从润湿中透出了几分油油的绿意。微风过处,如烟如雾,不知是何处飘来的柳絮。
那块人工草坪的一边,有四条一米来长的石凳,每一个晴天,每一个不同的时间段,上面或坐或躺的,都是闲着的人。
瞧,那边迈着蹒跚的步子走来的,是一对银发夫妻。之所以能够断定这一关系,还得从我这段闲暇时日说起。
从全身心投入写作那天开始,每个晴天的清晨,都能发现他们准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但每次,又都不是准点离去。
直到昨天我才发现,他们的鞋子竟是同款同色。
这天,和往日一样,没有手挽着手,而是一前一后。在大多数人的观念里,若是女前男后,便给人一种保护与被保护的感觉,在旁人看来,也会多一分赏心悦目。而他们恰恰相反,看似少了一种并肩前行的亲密,少了一种夕阳红的浪漫,但依旧能从两人泛黄的脸上感受到一种厚实的温暖。也许,这就是他们大半生一路走来形成的默契。
走在前面的老爷爷时不时回过头去,看看身后的老伴儿,眼神里满是关切。如果老伴离自己挺近,就保持原速继续前行,若隔得远了,他会停下脚步,站着原地,向她摆摆手,嘴里呢喃着什么,大概是在说“不急,不急。”每到这时,那老奶奶还是会尽力加快步伐,一边微微笑着,像是在表达歉意。
找到一张空的石凳,老爷爷会从红布袋里掏出两张报纸,在石凳上铺平,老伴儿一到,就可以坐下歇息。
坐下之后,老爷爷从红布袋里取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递到老伴手里。她接过,喝了几口,送到他的面前,示意他也喝点。我在想,那盒牛奶,或许里面有种特殊的添加剂,叫爱,叫陪伴,或者,叫珍惜。不然,他们喝的时候,脸上怎会都有一种幸福的样子?
斑驳的树影随着流动的阳光洒落在他们花白的发丝上,那画面该是怎样的一种温馨?让我不由想到远在家乡,只身一人的外公,没有人陪伴,该是怎样的一种孤寂……
之后,老爷爷再取出一张报纸,一副老花镜,开始看报。身边的老伴儿此时便会显得有些无聊,只能在有年龄相当的老奶奶经过时,寒暄几句,亦或是在年轻妈妈们带着孩子路过时,笑眯眯地逗他们一会儿,看得出,她很喜欢孩子。
待老爷爷收拾报纸时,她会立刻披上刚才因热而脱下的外套,然后,两人同时起身,离开。同样是一前一后,整个过程都默契得像是精心设计。
在草坪上蹦蹦跳跳,大哭大笑的那群孩子,都很活泼,当然也少不了顽皮。
有的还在学走路,跌倒后哭两声,见没人理会,便自己爬起;有的在吹泡泡,看着彩色的“水晶球”飞上天,兴奋得手舞足蹈;有的在你追我赶,输的人虽没有惩罚,却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嘟着嘴表示不满;也有的自得其乐,时而低头看草,时而抬头观鸟;还有的,是“风一样的孩子”,独自奔跑,一把一把地捕捉空气,不,应该是想要抓住那蹁跹的蝴蝶或是飘飞的柳絮。
注意到一张石凳上,有个漂亮妈妈在低头玩手机,孩子也想要爬上石凳,但显得有些吃力。不知是太依恋手机,还是太不在意孩子,她伸出一只手,抓住孩子的一条手臂,把她“送”到了石凳上,轻松得像是拎一只小鸡。
旁边的一张石凳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俯首,细看才发现,她是举着放大镜在看一本红色封面的书,那么入迷。
不远处,一个萌萌的小女孩坐着玩具汽车款款而来,在她手边转动着的方向盘对她来说就是个摆设而已,真正的驾驶员是在她身后的高个子父亲,车内传出各种酷酷的音乐,周围的小伙伴都两眼放光,呆呆地望着那小汽车,她却满不在乎,像是个傲娇的小公举。
那边,好几位容光焕发的老爷子老太太在活动筋骨,有的利用健身器材,有的在倒走,有的打太极,也有的在练习广场舞……
前面天空依旧有一片金色阳光,像横着的一条金带,其余天空各处也依然是云海茫茫。
这边楼下,风景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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