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最怕唠叨,如果有一个人整天在我耳朵旁不停地说话,我想我大概会疯的。
我身边就真有这样一个人,那是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个子不高,年轻时,性格是个十分急躁的人,无论做事还是走路她都像风一样似的做得又快又好。也不知道母亲是不是天生就有说不完的话,从我有记忆起,她的话就特别多。她总是能将一两个字能概括的话说成长篇大论!就像《九品芝麻官》里的包星星那样,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能把有的说成没的,把弯的说成直的。我们姐弟四个都不得不佩服母亲的嘴上功夫。小时候,我们都以为母亲的嘴里藏着一架“说话机。”
姐姐毕业后要去外地参加工作。出发的前一天晩上,母亲帮姐姐把行李收拾好,她一边收拾,一边细心叮咛:“出门一定要认准坐的车,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和别人起争执,还有钱一定要放好。”
姐姐连连点头称是。母亲又说:“如果你要回家,一定要提前打电话回来,外面的坏人多,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天黑了千万不要出门。还有……”
姐姐有点头痛,母亲又开始“启动”她的“说话机”了。她忙说,知道了,记住了。
因为姐姐是和一个叔叔一同出的门,母亲没能送姐姐上车,她在家门口看着姐姐的身影慢慢地走远,直到看不见,她才转身,偷偷地擦拭眼睛。
那时候,对于母亲的这种唠叨,既无奈又好笑。她甚至连我们少穿或多穿一件衣服都要说上几句。秋冬时分,大多是早上凉,中午热。那时我已经上中学,每天早上,母亲总能准时把我叫起床,每次在我还在惺忪中洗漱的时候,都重复一句话“早上凉,要多穿一件衣服,如果热了再脱下来,不热或者打喷嚏的时候千万不能脱。”我有时会觉得不耐烦,就会说“知道了,我不是小孩子啦。你整天说,累不累呀?”
“累什么累,这不是担心你们!要是生病,生病不得花钱,不耽误上课?”强势的母亲一向都理直气壮的如是说,我只好无语地妥协。
当我独自一人在异乡漂泊的时候,一到夜晩我就会缩在被窝里,听着陌生的城市传来喧嚣的声音,看着高耸的楼房从格子里发出的灯光,闻着不熟悉的气味,我就不由得想起故乡的一切,我想故乡的小山村,想小山村的土房子,土房子里有我唠唠叨叨的母亲,在做着我最爱吃的饭菜。偶尔我忍受不了一个人的孤寂,我就用200卡拨打家乡的电话,接通电话的那一头,母亲嘴里说不完话化作了无数颗蹦蹦跳跳的小豆子,“嗒嗒嗒”地变成了动听的音符,向我这一头飘过来。我终于忍不住边笑边流着泪,久违的声音和语调让失落的心一下子被填得满满的,像丢失了的宝贝被找了回来,内心激动得无以言语。
母亲当了外婆,年纪也大了,嘴上的功夫也越来越厉害。外孙们少吃一口饭,她就会发挥她唠叨的功力,硬是将一日三餐变成一日四餐,五餐。如果得知小孩子生病的话,女儿和女婿们不仅要被电话连环轰炸,还隔三差五地打电话来询问病情的进展情况,就连小小的感冒也要我们详细地报告。我们几个都越发佩服起母亲的深厚功力来。
但母亲唠唠叨叨的话就像一首唱不完的歌,歌词里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写满了爱,我们在这首歌里成长,飞翔,无论我们身在何方,母亲的爱永远永远伴随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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