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要去老家接母亲到我工作的学校,所以才吃过中饭就开车出来了。我虽有些五音不全,却总喜欢胡编乱造地哼唱几句,放松一下心情。妻在副驾驶室上昏昏欲睡,我的“天籁之音”成了她的催眠曲。
车行半路,感觉天阴沉下来,阳光不见了。我摇下车窗,风匆匆地跑了过去,失魂落魄的。须臾,前方堆积的乌云翻滚着,似千军万马扬起的尘埃,黑无天日地压了过来,气势凶凶,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想逃离的感觉,我别无选择,只能扬扬头,迎着那滚滚的乌云继续前进,试着从中撕裂出一道口来。阳光怯弱,经不住乌云的恐嚇,逃得无影无踪,天空似被人用黑色的袋子装了起来,世界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空气弥漫着潮湿的味道,风拍打着车窗,告诉我雨真的要来了,我赶紧关了窗,将妻摇醒,我要与她风雨同舟,共同见证狂风骤雨地动山摇的壮烈。
雨,从前方一路冲来,挥舞着刀枪,性子急的已然敲打了我的车顶,漫山遍野都是乌云驱使的兵士,金戈铁马,喊杀连天,可惜都是银枪蜡头,碎了一地,挣扎起的水花也只有无可奈何的叹息。我安坐在车内,纵有泰山压顶之势,也岿然不动,冷眼傍观着风雨雷电的战场,脑海浮现出古时战场人仰马翻血流成河的情景,只是历史如那山顶升腾的雾气,虚无缥缈了,留下来的是对太平盛世的渴求。
水从山上冲刷下来,漫过马路,掩盖了前行的路。我小心翼翼,将每一步扎实,人生就是这样,当前路迷茫时,你只有一步一个脚印,小心求索着,稍不留神,踩空一脚,满盘皆输。车轮飞溅起的水帘,像天使张开的翅膀,晶莹剔透,又像是泛舟在海上的风帆,鼓动的是历尽心程的张力。我置身于这浩瀚的雨海中,聆听着大自然的呼啸,“风里鲲鹏欺大鸟,雨中雏燕竞轻俊。今朝我欲乘风去,大展雄才高万仞”,油然而生的豪情泛上心头,浸润每一个细胞。
车拐进了一条乡村小道,如进入了世外桃源,马路弯延着消失在丛林深处,两旁的树木各自伸展出手臂,纵横交错,仿佛是父母的手臂,将风雨遮挡,又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有了一份超然的安全感。我索性将车停在路旁,极目远眺,细品着山的情怀、雨的淋漓。将灵魂藏在这平和安逸的林荫中,将心事匿于这祥和丰润的自然里,紫陌琐事、红尘烦忧随这风雨飘去,心如森林空气般清新淡雅。不纠结于世事的对错,不纠缠于人情的冷暖,返璞归真,将世俗的灵魂放归自然,吸山林之精华,纳万物之祥和,学禅布道,不妄于世为人也。妻提醒着:“别发呆了,走吧”,游离的思绪骤然跌落回现实,纵想将灵魂度化,终究是凡尘俗客。
收拾好心情,重新出发,窜出茂密的森林,视野突然开阔起来,这是一片广漠的田野。雨小了很多,一些云朵挣脱雨线密密的缝扯,追求属于自己的自由去了。天空明朗了许多,几只鸟儿也许受够了这沉闷的压抑,顾不上还未停歇的雨,就欢快地在雨菲中飞舞了。田间一对老夫妻着斗笠梭衣在田间劳作,佝偻的背影在雨水的折射下如海市蜃楼般有了仙气。妻摇下车窗,将手伸出车外,让雨水溶入她的肌肤,一种罗曼蒂克的欢愉生动地写在脸上,更加妩媚动人。
就这样在雨中走走停停,寻寻觅觅,总算到了老家,才停好车,雨竟突然停了,一束阳光突丌地从云隙间泄了下来,雨的阴沉一扫而空,我的全世界也一片阳光明媚,渐开的心情化成一道彩虹,从风雨中跨到阳光里,在天际间闪烁七彩斑斓的光芒。风雨的背后有阳光,忧伤的尽头是喜悦,只要做到风雨不惊,苦难不惧,才能岁月从容;只要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才能时光温柔、平和安逸,活得充实自在。
生活如万花筒,角度不同,心境亦不一样,只要调整好心态,都能活出精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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