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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时间,我们不怕

“没有时间,我们不怕”在那个漆黑如墨的夏季深夜,爷爷如是说。

我是爷爷看着长大的。

幼儿园仅存的记忆,便是爷爷骑着老的28车接送我上下学,年幼的我坐在后座的车筐里,好奇的看着整个世界,爷爷略显佝偻的背脊在前面摇晃,祖孙二人经过了一条又一条小巷。

到了小学初中,学校离家很近,我也开始自己上下学,陪伴爷爷的时间变成了和他一起上街遛弯,爷爷会给我买好吃的零食,会带着我走过错杂的一条条胡同,会带着我看一次次夕阳的余晖。

我是爷爷的骄傲。

我的身子长得很快,初中时就有一米八几,再加上较为优秀的学习成绩,带我出门的爷爷脸上的笑容都浓郁了几分,他会热情的主动和邻里街坊们打招呼,指指我,自豪的说:“这是我的小孙子,以前坐自行车上的那个。”街坊们也会称赞我几句,每当这时,爷爷都会开心的合不拢嘴,年幼的我也附和着笑笑,却不知道爷爷的内心是多么的高兴。

光阴荏苒,转眼高三。学校距家较远,朝五晚九的我不得不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小的房子,也离开了爷爷独自生活。18年来第一次离开爷爷。而且由于周末补课,考试。有时一个月才能回去看爷爷一次,爷爷也孤单的一个人生活,和他以前的战友打打牌,消磨消磨。

我发现爷爷的电话多了,也学会了发短信。他一次次不厌其烦的叮嘱我吃好,注意身体,我也每次回以相同的言辞。一通通电话打了一年,我拼搏的一年。

我想我开始真正认识了爷爷。

很快,高考结束了,我有大把的时间陪爷爷聊天,每天爷爷都会和我聊1-2个小时的天,给我讲讲他的人生,他的故事。他讲到少年时在家乡吃苦的辛酸,讲到了青年时赴京参军的英姿,讲到了中年时带领全家赴京时的努力,讲到了老了后阖家欢乐的满足。听着他的故事,我感觉我也成长了很多,每次爷爷走来要和我聊天时,我都会放下手中正在玩着的手机和平板,专心的陪着他,哪怕有的故事他已经讲过了不知道多少遍,我也一定会耐心的听完,我知道,爷爷必须有我的陪伴。

可是昨天。

昨天的天气很闷热,待在家里也止不住的流汗,上午我忙着打扫房间,接待客人,下午我忙着和三五好友共享游戏,晚上我忙着剪发清洗,遗忘了每天和爷爷的聊天时间。直到接近午夜12点,爷爷在终于等到机会,有些快步的走向坐在沙发上的我。

像是惯例,我把手中的手机放下,闭上双眼,准备迎接可能是我已经听了很多遍的故事。

“没有时间,我们不怕。”爷爷平静的说。我张开了眼睛,有些好奇,好奇爷爷突然改变的话题,好奇这句话本身的意义。“我和几个老干部聊天,都说自己的孩子们忙没时间陪伴我们,孩子们都有自己的工作,但我们不怕,自己有退休金,以后要是实在动不了了就找个保姆,也不会给孩子们添麻烦,孩子们没有时间,我们不怕。”爷爷带着军人的骄傲说着这些,我听到一个孤独的人说着这些。

可是老人需要的真的是照料,那种没有情感的?保姆可能确实能把老人的起居料理好,但对于老人精神上的照料,却微乎其微。照料并不等于陪伴,陪伴是心灵上的事情,又与照料何干?

我觉得我可能确实是比以前成熟了一些,起码我知道了陪伴爷爷的原因和价值,这是一份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可我现在,有些害怕,害怕我日后去了大学,陪伴爷爷的时间又少了,害怕爷爷的孤独,害怕他那一肚子故事没办法找人倾诉,我想我忘不了,也不能忘掉,这份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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