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不起，我就是个贱人，我又让你哭了…… ”
过了许久，陌小北才觉得自己还活着，颤抖着冰冷的手指回了一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他老婆和他离婚后一直去他爸妈那求情，他爸妈已经原谅她了。这也难怪，他太忙了，可能没来得及通知你，我会跟他说让他告诉你的。”
这一句通知，就像打发要饭的，陌小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回了一句：“谢谢你。”继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了句：“请问他的QQ号一直是他在用吗？”
“是啊。”简短的两个字代表了对方的不耐烦与不待见。
放下手机后，陌小北还没能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呐呐自语，不肯相信，全身都因为震惊而颤抖，因为心碎而发冷。她的大脑迅速地运转起来，翻看肖凡的网络通信，试图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什么也没有查到。
可是她也没有勇气打电话给肖凡。
她开始回想起那天晚上肖凡的异常表现，为什么就是不肯拍照片给她，难道……
陌小北的心就像突然被掏空了，还没来得及悲伤，没来得及哭泣，就变成了一具没有心的躯壳了。
一整天，陌小北就在震惊中，和无法呼吸的难受中度过，双脚像是悬空一样，发寒，发虚，她不肯相信，可是此刻却又没有勇气去问他。晚上，陌小北要坐火车从家回H城，她不想在大庭观众之下去求证这件让她心碎的事情。
可是，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等车的时候，肖凡打来了电话。
看到他号码的时候，陌小北欣喜了下，随即心一揪：真及时啊！这是要给我宣判了吗？
接了电话，肖凡先说话，而陌小北的心则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她多么希望，肖凡能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你都知道了。”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仿佛听到天空轰地一声炸雷，陌小北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大脑一片空白，耳朵已经听不到声音，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诉说着不安和心痛。
“嗯。”这个时候，陌小北才不得不接受了事实，可是此刻她却没有了任何情绪，她以为自己已经不知道怎么伤心了。
“对不起，傻妞，我辜负了你。”肖凡的这句话像是一记闷拳，一下子将陌小北打醒了，她鼻头一酸，赶紧把电话拿远，伸出手捂住已经到了嘴边的哭声。眼泪如洪水猛兽般倾泻而下。
陌小北强把快要汹涌而出的悲伤压了下去，然后又把电话拿近，尽力稳住自己的声音。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话想问，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被压了下去，只剩一句:“没关系。”
说完之后，陌小北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搐起来，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擦眼泪还是捂嘴巴。
她一直忐忑不安地希望这一天不要到来，希望上天多给自己些时间让他们多些回忆。
每天在幸福中忧伤，在忧伤中绝望，可是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而自己竟无半分反击之力，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又回到她的梦里，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离去，只能流下无力的泪水。
“对不起……”电话那头的肖凡的声音充满了愧疚。可是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没事。”陌小北的心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本来是有条不紊地跳动着，他这一句话让本就快要爆炸的心又失去了控制。她紧闭嘴唇吐出这两个字，声音有一丝颤抖。
“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
肖凡还在发力，陌小北真想对他说：求求你别再说对不起。可是她说不出口，她甚至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囚禁了起来，她用力地拍打着罩子，想要冲出去对肖凡说，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可是她出不去，肖凡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她无法阻止肖凡继续说着这句伤人的话，只能任由刀子一遍遍地在自己心上凌迟。
肖凡每说一句对不起，陌小北的心就痛一下，每说一句，她的心就颤抖一下，她一直在忍受着着痛苦，好像痛到极致就不会再痛了，痛到极致，就能忘了。直到最后，再受不了这蚀骨的痛，一声啜泣从嘴边露出，又赶紧藏了回去，陌小北的牙齿不停地颤抖着，紧闭双唇，似乎这样就能将悲伤囚禁起来。
肖凡还是听到了。
“对不起，我就是个贱人，我又让你哭了……”肖凡的声音充满了怜惜和内疚，陌小北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对自己这么残忍，明明知道那个消息已经将她伤的体无完肤，为什么还要一遍遍地重复，就怕自己记不住一样。
但是她说不出反抗的话，她也舍不得对肖凡怒吼，她害怕，自己的爆发会将肖凡赶走，哪怕现在肖凡是在宣布她的死刑，她也愿意用这锥心之痛换肖凡的片刻时光。这通电话一挂，自己就再也没有理由再找他了。自己就要永远地失去他了，永远......
陌小北的泪汹涌着不敢发出声音，她不想打断肖凡的话，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每一秒都如此珍贵，无论这一分一秒是在发生什么，至少是有肖凡的，还有肖凡的声音，还有肖凡的关注。
“没事。”半天，陌小北才挤出这两个字，她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在流泪，全身的器官都在哭泣，就像那气势磅礴的黄河，在唱着属于她和肖凡的哀歌。
“傻妞，希望你能找到一个让你幸福的人。”充满内疚的声音更让陌小北的悲伤如翻江倒海般汹涌。
周围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那些老套的台词，却还是能让人这么难过。
陌小北再忍不住，泪水在脸上横行肆虐，似乎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想再像平时一样跟他说句话，一个激灵又将她拉回现实，最后傻傻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几日，她过来找我了。”前几日?难道就是那天晚上？陌小北不敢再想，那些细节足够绷断那根弦。
“若是她不去看你，你们还会……”声音再无法平静，到后面悲伤已经灌满了整个嘴。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此刻却温柔的叫人心碎。
“如果她没去看你，你们还会在一起吗？”陌小北像是下定了决定鼓起勇气问道，继而又为自己这个问题觉得可笑。
“这，不一定吧……”一句平静却又为了怕她太难过，才听起来像不肯定的回答让她的泪再次崩塌。
不一定就是一定，不管我们在一起多久，你的心里还是她，她若是不来找你，你也会去找她……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陌小北任由泪水在脸上肆虐，
“……”
“我就知道，只要她回来找你，你就会走，我就知道我会输……”抽泣，近乎嘶吼的抽泣，说完之后就感觉生命也仿佛在那一声嘶吼停止之后结束了，声音也变得无力。
“……”
故作平静地下了逐客令：“就这样吧。”说完咬紧双唇生生地将快要流出的泪逼了回去。
再次的沉默，却让陌小北的心一阵一阵地疼，继而又扑突直跳。心已经绝望，却又在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泪流满面。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只听到静静的呼吸声。陌小北舍不得按挂断键，因为她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通话了。
相互沉默了三四秒，陌小北擦干眼泪，想要若无其事却又一阵酸楚涌上来，最终她屈服了，不再去管那奔腾而出的眼泪。
电话那头还是沉默。
她立马将自己从悲伤中拉回来，对自己说，不要奢望他会改变决定，接受这个决定，现在，主动一点，不然若是他在你毫无准备的期盼下挂了电话，你会更难受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悲痛地对肖凡说：“挂吧”，然后等他挂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挂了，陌小北的眼泪就流了下来，然后又自我安慰似的自言自语，幸好我没再期望……
电话挂断之后，陌小北才发现自己的脚早已麻得失去了知觉，一站起来，就向后踉跄了两步，刚刚像是死了的心，却又开始抽痛起来。
陌小北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体狠狠地撞击着地面，发出一声闷响，犹如她的心像突然间被一根铁棒敲得支离破碎。
那通电话结束得很平静，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争吵，没有质问，只是挂了电话之后，陌小北躲在火车站一个阴冷的角落里，拼命捂着嘴嚎啕大哭。
那个夜晚，成了陌小北至今难忘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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