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个周末是中秋节,我只记着星期六9/26,我要考公民。
美国绿卡拿了快十年,眼看快到续新的日期,先生催促去办公民。他绿卡满了五年就申请公民,在这家中,我是徹头徹尾的少数族裔,两男(儿子和先生)对一女(本人),两个美国人( 儿子出生在美国,天成自然的美国公民)对一个中国人,少数服从多数,先生说的,绿卡不必延期换新,直接办公民申请。他还说中国人口众多,十二多亿人里不缺我一个人,坚持做中国人。
"那以后回国,我还要去签证,多麻烦!"我不甘心,争辨。
"不麻烦,现在是签一次管十年,中美政策是对等的。"先生的口气一点儿也不放松。他还补了一句:"我这就去替你到网上填申请。"不到五个月,我先到移民局指定的地点打了指纹,上个月接到移民局的面试通知。
我仔细想想,美国算是我的第二故乡。我把青春的尾巴,我奋斗的(虽然不惊天动地,为着一份工作,一幢房子,一个绿卡而已)绝大部分留在这里了。我真正的小家在这里起步,生下儿子的那一天,我的乡愁即卸去一大半。不管自己承不承认,我已经走在第一代美国移民的路上。
最近,两年回一次国,看到朋友亲人在国内过得都很好,而且我怀念的故人旧事,很多不在了,即使有留下来的,也都面目全非。
只有我还想提起,别人早就把它们扫尽历史的垃圾堆了。
每次从中国坐飞机回美,飞机起飞时,看着机窗外那块越变越小的陆地,我会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我的家已经落在美国,这个事实很难改变。
2013年初回国时,从北京乘坐从北京开往上海的高铁,在北京火车南站竟被检票人员挡在外面,说是要让拿外国护照的人先上。怎么可以这样?!我同意有身体残疾的人可以优先上车,可是在中国让外国人优先上车,道理何在?你也许说中国是礼仪之邦,我却觉得是中国人自己瞧不起自己,一身媚骨,崇洋媚外。
做中国人的积极性被打击不只这一次,也不仅限于在中国碰到。
三年前,我带儿子去中国大使馆去签证,因为先生要带他暑假回国。儿子的美国护照递进去,中国的签证官拒绝办理,他的理由是儿子在美国的出生的那一年,我们还没拿到绿卡,儿子就不算美国人。儿子四岁时学前班毕业,他就能熟练地唱完整首美国国歌。从小学到中学,他上的所有社会学课都是围绕热爱祖国这个主题而进行的。中国大使馆不承认儿子是美国人真是有一点儿掩耳盜铃。
可是,儿子回中国,再不合理也得听中国大使馆的。中国大使馆说,在儿子18岁前,不管他是在哪里出生,他都是中国人,除非儿子18岁时自己放弃中国公民权。
我们白跑了第一趟,回去重新准备,儿子回国是要办回乡证。
第二次,资料备齐递进去,等在外面半天,却处理不好。过了很久,一个小姐出来把我请进办公室。我很紧张,以为我的护照有什么问题。和那个小姐谈话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先生申请了美国公民,他的护照应该剪去一角,以示作废,中国签证官事先收了我和先生两本护照查看我们与儿子的关系,他胡里胡涂地剪的却是我的护照,而我那本护照是不久前花了100美金才续新的。我听了感到哭笑不得。小姐说他们将免费为我再做一本护照,而且马上办理,她立刻领我到旁边的私人照相处照相,新的护照可以和儿子的回乡证同时取。护照补办了,事情解决了,可从始至终,我没收到一声抱歉。
有一次和同事聊起绿卡,公民的事,他们都很奇怪我为什么拖了这么久不申请公民,当听到我在两者之间必须选一个国家时,他们非常惊讶:为什么不能两者都拥有?我们都是双国籍,拥有两国的护照。
为了9/26的考试,我特意提前一个月和头儿请假,不上星期五9/25的晚班,为了有清醒的头脑准备考试。
我的面试时间9:30am,不到九点我就到了指定面试的联邦大楼。进到预约纸上标注的房间,发现是个大厅,里面坐了很多人。大厅的布置很像办护照的大使馆,设有8个窗口,不时有人点名,叫到的人上前,隔窗和里面的人沟通。在8个窗口的两侧有三个关闭的门,偶尔有人开门出来叫名字,这就是面试的入口处。
我按指示在1号窗口递交我的预约信,里面的小姐收去,然后笑盈盈地告诉我坐下耐心等待。
从九点等到十一点,中间除了有人进出那几个门,还有人被点到名,到窗口办理不知道是什么的手续。中间还有一批人被通知到旁边的屋子去做公民宣誓,走的人每个人手里有领来的一面小小美国旗,还有一个白色的神秘信封。
正当我等得百无聊赖时,一个粗壮,皮肤黝黑的女士在扩音器里点我的名,我赶紧起身像其他人候在2号门外,等移民官开门领我进去。
我跟着她进了房间,她一边背冲着我在她的办公桌上找资料,一边说:请你举手发誓,跟我说,我发誓我讲的话都是实话,没有假话。
我按她说的举手发誓,她却连看都没看我,继续找自己的东西。
然后,她叫我坐下,拿了几页表格,说:我们开始第一部分的调查。
她问了我一堆问题,先从我的名字,家庭住址,家庭成员开始核对,然后是几十个问题,她问得像水里的金鱼吐泡,一串串,中间没有间歇。开始,我回答得很紧张,十个问题过后就放松了,只需一个词就可以应付了,那就是"No."那些问题都是在问我有没有做过不合法的事,比如做妓女,杀人,贩卖人口。
我顺利通关政治调查,其实移民官在问我以前早就用我的社安号从计算机里调查过了,我的回答加上我的签字是双重保险。
接下来,是美国的历史,政治,地理常识测验,她说问10个问题,要答对6个。她只问了六个就停住了,因为我的回答每一个都是正确的。
最后移民官说考英文,黑人女士让我先念了一句她指定的英文句子,然后她听写:哥伦布日在十月。这也太简单了,有点不相信
"就写这个?"我问。
"是的,我说,你写。"她对我的疑问有一点不高兴。
考试就这么简单,它昨天害得我有点儿担心不过呢,怕先生替我付的700美金申请费泡汤了。
移民官告诉我全部通过,可以回到外面坐下等点名,交回绿卡后,我可以领到公民纸。
我顿时明白了,原来那些相同的白色信封里装的是公民纸。
被点到名字的时候,我走到窗口,交上绿卡,心里还有一点儿不舍。几乎十年,我拿着它进出美国好几次,回中国探父母,去加拿大看妹妹和旅游,它使我作为中国人却能顺利进入美国。
从今以后要签证才能回中国,我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1点钟,我和其他23人被领到宣誓大厅,右手抚在左胸上,先听美国国歌,行礼致敬,旁边的男子跟着曲调在小声随唱。领我们来的移民官开始讲话,他说这批宣誓的人有24位,分别来自15个国家,他会按国家名叫,到时请我们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我是第二个被点到的,只有我一个人从中国来。
"I pledge allegiance to the Flag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and to the Republic for which it stands, one Nation?under God,?indivisible,?with liberty and justice for all."
我们被领着,跟随移民官开始读宣誓词。以前,这样场面见到很多,儿子的各种比赛,或者学校的正式活动之前都有对国旗致敬的仪式,从今天起我要加入进来,不能再做旁观者了,感受颇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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