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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

雨,淅沥了一夜,到了清晨才不情愿的停下。雨后初霁,有雨滴跌落房瓦的声音沉闷地传来,仿佛老屋的往事一记一记敲打在心上。

伫立窗前,我想起了老屋。

最后一次见到老屋,是五年前父亲祭日那天。

那时,老屋已人去屋空。厨房的灶台、水池子、碗盆架上落了厚厚一层尘土。屋内的衣橱衣柜、桌椅板凳,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式陈列着。

看到它们,我仿佛看到父亲、母亲。

母亲要是健在,是不允许窗台上落上灰尘的。母亲每天都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桌椅板凳摆得整整齐齐,窗户玻璃擦得一尘不染。

而如今,母亲已故去了。她蹒跚的背影,在我眼前晃动。

院子里的海棠树也已经衰老,却仍然执着地结了一树青果。走出老屋,摘一颗尝尝,青果又苦又涩。墙角旮旯,有很繁杂的草漫涌上来,遮住了昔日的热闹光景。

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植物,在院子里无拘无束地疯长。父亲种过的小菜园子里,田畴、垄沟依旧按照父亲的构思排列着,上面没规没矩地长了些韭菜和小葱,但已不再鲜嫩。

显然,这是父亲当年秋收时,落下的种子长出来的。

菜还在,人已去。

我望望天空,雨,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起来,像在有意迎合我此刻的情绪。

老屋是上世纪70年代初期盖成的,当时,只有几岁的我,对周围发生的一切,还没有一个比较完整的印象。

据父辈们讲,为了盖房,一家人精打细算,省吃俭用。砖是父亲平时积攒的,足足积攒了三年,才凑足盖房子的数量。房梁用的木材是父亲带领几个哥哥从黑瞎沟用雪爬犁三更半夜偷拉回来的。

据说,还绕了很远一段路,为的是躲开木材检查站。檩条和柱子是邻居赵大叔带领一帮人拆迁林场旧食堂时悄悄留起来的,我家盖房时赵大叔拿出来支援了好朋友——父亲。老屋的房瓦,是老舅援助的。大门、风门、窗框是李木匠利用十几个晚上一刨子、一凿子做出来的。

一栋房子盖下来,材料基本没花一分钱。就连大门的把手,都是在铁匠铺由张铁匠帮忙打造的……

房子刚盖好的那阵子,在我们家附近一带可谓鹤立鸡群,人见人夸,一家人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但是到了80年代初期,我家左邻右舍也相继盖起了新房。相比之下,我家的老屋就显得有些破旧、寒碜了,像年老色衰的老妪蜷缩在一边。

我们在老屋里生活了许多年,自然对老屋有着深厚的感情。特别是父亲和母亲,亲手将老屋盖起来,吃的苦、遭的罪难以表述,对老屋的感情当然绝非一般。

1991年冬,母亲因患脑梗过早的离开了我们。

就是在这间老屋里,我们送走了骨瘦如柴的母亲。

回到老屋,望着空荡荡只剩下一人的父亲,我们心如刀绞。我央求父亲搬到市里和我同住,以便在身畔更好地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更好地尽一份孝道,但父亲执拗不肯,不肯离他的老屋。

后来,父亲在我们的劝说下,找了个老伴,晚年生活十分幸福。

再后来,我到外地工作。从此,没能在父亲身边尽孝。

2007年冬天,父亲故去了,地点就在老屋。邻居说,老爷子走的很平静,很安详。

想起在老屋里,和父母在一起生活的情景,一切都是那么轻松、愉快。但这些,只能永远封存在记忆里,定格在过去那美好的时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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