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使在人间,魔鬼也在。 ”
在遇到那件事之前,我是一个超级心大的人。
我也胆儿小怕黑,更多是因为畏惧夜色里潜藏着灵异鬼魅的东西,却从来意识不到现实中可能真正存在的危险。
从初中开始住校,生活在学校里的时间比住在家里要多的多,潜意识里学校是一个安全可靠的港湾,这种心态一直到进入大学都没有改变。
我的大学在省内算是不错的学校,不论在管理还是教学上相对来说都是比较严谨的。但是我所在的新校区位于城市外围的郊区,周边依偎着几个专科院校。这些学校也都是新迁来不久,有些还在建楼铺路,附近人员杂乱,外来务工人员较多。
刚入校时,女生宿舍这边有个传闻,说是上一届有个学姐晚间回校被农民工袭击强暴了,学校为了压制消息给学姐整个宿舍的人都保了研。本身就是难辨真假的事儿,更多是作为八卦和小道消息在学生中流传,所以那会我们听来更像是一个有关保研的段子,并未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我在学校的操场上遇到那个人。
彼时,应是寒假返校不久,我当时穿着一件白色长款的厚绒大衣,因为过年在家长了很多肉,所以经常到操场跑步。
操场位于学校最南侧,与宿舍楼仅一条马路之隔。左边紧邻着体育馆,右边是篮球场,再靠里是一片空旷的小树林,平日里不少情侣成双成对穿梭其中,我是鲜少往里去的。
操场四周是围起来的铁丝网,两侧各留一个侧门,临着马路的这头光线良好,挨着小树林的那头却黯然而黑。往常,操场上跑步聊天散步的人扎堆似的,但那天大概天气不好,稀稀疏疏的几个人晃悠着,索性后来连人影也看不到了。
跑累了的我在弯道处停下来慢走,准备到了另一头的侧门那儿就回去。我没意识到自己正位于紧邻树林那一端的昏暗区域,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5米开外模糊一片。
突然,有个人从身后抱住了我,一只胳膊勒住我的脖子,很用力,但没有出声。
我以为是隔壁舍友也过来跑步,在跟我闹着玩儿。于是,我笑着问:“是XX吗,你也来啦!”
他却恶狠狠的回应我:“别动,再动我弄死你。”
然后,拖拽着我,往操场更深处的漆黑走去。
那一刻我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我是如何迈开步子的。
也许只过了几秒,大脑却感受到近乎一个世纪般的漫长,脑海中飞速闪现女生被谋害的片段和画面,我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天。
终于清醒过来,我伸手死命抓住操场上的铁丝网,他似乎也有些害怕,没再大力拖拽,只是手臂依然勒在我颈部。
僵持不下时,他腾出从后面抱住我的那只手,径直的塞入我的衣服里,强硬地停留在胸部。我双手环抱死死压制着他的手,让他没那么轻易得逞。
极度恐慌之后,我竟然变得冷静。心里被他说的那句话震慑住了,我不敢过度反抗,怕激怒他。而且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即使我叫喊也没人听的到……虽然看不到他的脸,直觉上猜测他应该是附近的学生,年龄不大,身高和我差不多,体型偏瘦。有了这样的判断,我决定打感情牌跟他聊聊尽量安抚他。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只是一时冲动,你也是个学生吧?”
对方没有回应,但是手上停止了动作。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跟我说说好吗?”
他依然沉默着。
这时,操场上传来隐约的说话声,一对情侣正朝这边走来。他勒住我的力气更大了,警告我不要试图逃跑。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呼喊,因为不确定他身上是否带有刀具,也不知道那对情侣是否会过来帮助我。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远,我心里的忐忑和不安开始加剧。
或许是我的顺从让他放松了警惕,他突然伏在我耳边:“你老实点,我就不对你动手,我就想看看女人是什么样……”
我有点慌了,脑袋飞速运转,装作语气平稳的说:“你一定也有妹妹或姐姐吧,你肯定不希望她们受伤害,我也有个弟弟,跟你差不多大。”
他又陷入了沉默。他依然勒着我,我依然抓着铁丝网。但他的沉默让我觉得这招有用。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你一定有喜欢的女生吧,如果她像我遇到这样的事儿,你会难过吧。你这样吓到我了。”
又是长长的沉默。我有点绝望,不知道要这样僵持到什么时候。
“我放你走,你会报警吗?”他勒住我的手有点松动。
“不会的,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我赶紧回应,生怕他反悔。“而且你又没对我做什么,报警也没用。”
远处再次传来男男女女嬉笑的声音,我突然发现操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很快将有人走到我们这边。
他也察觉到了,但似乎又不甘心就这么放我走,要求让我接受他的亲吻。说完便开始用力,试图掰正我的身体让我面对他。
我严辞拒绝了,更加拉紧着铁丝网不撒手,操场上三三两两的人正在慢慢靠近,我不再害怕。
“你走吧,记着你答应我的。”那条钳制着我的胳膊终于拿开了。
我屏着呼吸一步一步的往出口方向走,不敢回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着我。直到看到迎面有人走来,我才有力气与勇气提起双腿跑了起来。10分钟之后,当时的一个朋友接到我,我才敢大声的哭出声。
有时禁不住会想,倘若那天不是在学校,倘若挟持我的那个人不是良心未泯,倘若操场上一直空无一人,倘若我拼了命地与其反抗,或许等待我的都不会是一个好的结果。
此后,我再不敢走在黑暗无光的地方,一个人在路上时总忍不住回头,唯恐有人跟着我。很多年后,我依然会在深夜从噩梦中醒来,一股深深的愧疚折磨着我。我后悔自己当时没有报警,害怕自己的软弱助长了那个人的嚣张,从而让其他女生遭遇不幸。
这个世界远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充满善意,天使在人间,魔鬼也在。
近几年,女生乘坐滴滴遇害的案件频频发生,全世界都在告诉女孩们,不要单独出行,要保护好自己。也希望世界能告诉男生们,不是我们半夜出门,穿着暴露,风骚入骨,倘若你不能保护她,但至少别成为刽子手、杀人犯、强奸犯,让这个世界充满不安与惶恐!
而今,到了要考虑生育的年龄,我虽喜欢女儿,但惶恐自己无能为力,让她看到这世上的龌龊与险恶。如此,我还是许下心愿,生个糙养的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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