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在窗外,密寂密寂的。仿佛许多双巧手,日夜不停地赶织,一张网,从昨夜到今晨。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时光宛如一把梳子,梳着梳着,又落到一年的秋天。
经过了春的万物葱茏;夏的炽热与茂盛;然,秋的平静含蓄便格外亲切。这里的亲切,不因自然而来。
因为秋天,让我想起故乡,想起三年前的秋天;想起三年前的那次大连之行,想起,父亲的秋天。
父亲在三年前的秋天走完了他坎坷的一生,离去了。临终,我因在外地没来得及回家而始终抱憾。后来我常自问:这算不算不孝?纵然是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那也是不孝啊!
我知道父亲不会怨我。但我仍不能因为他的善解人意便能让我从此心安然。
可事实是,一直无法安然。于至于时不时会有这样的情景在脑海盘旋着:已是弥留之际,我的脚步仍一步步被无形的牵扯远离、远离……他会想要见我一面,或者不想?或是冥冥中已有定数,让我远离那生离死别的一瞬?可是,这样的疑问,我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
记得行前去医院看他,以为他如往次住院一样,住上十天半月的就可以回家。见到我时还说,星期一可以出院。那天是周六,他自己吃完饭就睡下了,一点也不象大限将至。
那个秋天注定是黯然的。在我去大连的第二天,父亲走了。噩耗传来时,我身在千里之外,即使身生双翼,也奈何不得山高水长的阻隔。就这样,一次行程,没能记住大连蜿蜒崎岖的滨海路、拥有多种海洋珍稀生物的海洋极地世界,却让我记住了那个悔恨绵绵泪飞作雨的秋天。
于是,潜意识里,秋天,它已不是季节,也不是时光,没有这些概念。切肤之痛后它被看作是一个物象,它被打上了父亲的印记,或是一朵白云,一片浪花;一棵柳树,或者一弯清浅的水,也可以是此时窗外密寂密寂的雨……
一晃眼,父亲已走三年。回忆与想念,是最珍贵也是最奢侈的东西。隔了天地,隔了流年,它依然附在时光的楼梯上,上一级还有一级,无穷尽,悉懂得,往事可以如烟,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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