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红给贾经理使了个眼色,贾经理登场了。 ”
按说,小姐这行当也有不成文的规矩,有点像偷儿,兔子不吃窝边草,小姐是没人在家门口的歌厅舞厅里上班的。人要脸,树要皮,你说头天晚上刚被人家搂着放荡形骸一把,第二天一出门,被对方看见卸了妆蓬头垢面的样子,估计隔夜酒都能吐出来。
所以,小姐一般都是异地交流,北面的去南面,西面的来东方,你像边城,那几年大多是阔甸和东岗来的小姐为多。但进入了千年,特别是在东莞得到整治之后,这种常规的交流变的少了起来,本地的小姐开始选择就地上岗。
这归功于量贩式KTV的崛起,小姐的数量急剧减少,还有就是化妆术的大幅提高,让张三几十分钟变成李四,再让幽暗的霓虹这么一晃,完全不是本来的模样。
桃花也从没想去“汽改厂舞厅”干活,但她听说招待所有这么个地儿,那天只不过是出于好奇。
桃花刚拉开大门探了头,就被招待所的贾经理看见了。这贾经理眼前放亮,三步并两步跑过来,对着桃花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桃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用不用,我不进去了,就是随便看看。”
话音刚落,从门口值班室里出来一个中年妇女,盯了桃花几眼问,“你是老胡家的闺女吧?胡桃花?”,桃花一看,原来是汽改厂尽人皆知的大破鞋,林红。
她点点头,想转身出去,林红紧跑几步,一把拽她的胳膊,也不管桃花同不同意,拥着她往值班室走,“是来接孩子的吧?时间还早,来,陪姐进来坐坐吧。”
递烟,拿饮料,林红一阵忙乎之后,弄的桃花浑身不自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悻悻地坐着,听着林红絮叨,不走心地有一句没一句应付。贾经理则坐在一旁静静地抽烟,时不时用眼角撇一下心不在焉的桃花。
说了半天废话,最后林红握着桃花的手,“桃花啊,姐现在有点事儿想求妹妹帮个忙,不知道你能同意不。当然,不白帮,是有报酬的。”
桃花随口问,“我能帮什么忙,啥也不会,啥也不行的。”
林红给贾经理使了个眼色,贾经理终于粉墨登场了。
来汽改厂提车的大多是各单位大领导的心腹,汽改厂每月出厂的车辆有限,供应紧张,常常是交了钱却没车可提,这不可避免地需要额外花钱来摆平,当然,这种不能曝光的事儿是不能让外人来干。城市和城市地域不同,单位和单位的经济状况差别也大,南方来的大多财大气粗,而北方的相对逊色了不少。
有钱能使鬼推磨,汽改厂的排产非常能印证这一点,同样是一天交的车款,同样是提的相同型号的车,有钱的一周能带着车队浩浩荡荡地回去,没钱的就只能干着急的等。
四平来的两位老兄就是没钱的主儿,已经在招待所住了一个多月,可听接待他们的业务人员说,15辆大客的订单还没下到车间,要是接着等,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两个人天天去汽改厂催,可厂里就是代答不理地应付。他们也知道空嘴说是不行的,请了两次负责生产的副厂长吃饭,希望通过这能排上产。
副厂长看着他俩偷偷在桌子下递过来的信封,撇撇嘴,“哥们儿,不是我不给面子,就二位这点意思,说实话还不够我请下面车间主任吃顿饭的,更别说还得去给大老板一个合理的解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所以啊,你俩也别难为我,等计划不那么紧张了,就你们那十五辆车,我保证三天给你们赶出来。快收起来,收起来,慢慢等着吧。”
两个人拿不到车,又回不去四平,隔三差五地还要挨领导在电话里骂,气的只好天天沤在招待所里喝闷酒。有时看到贾经理闲了,就非要拉着一起喝,慢慢的才知道这贾经理竟然是汽改厂厂长的亲戚。
贾经理这人爱聊骚女人,他跟林红就是不清不白的,还爱去市内高档歌厅找小姐,这可都是要花钱的。虽然他是招待所的经理,可单位一直没让他承包,除了正常的工资和奖金,再就是新开的舞厅有点额外的来钱道儿,分到他手里的还真不多。所以,当四平这俩哥们把一万块现金摆在贾经理的面前时,他可就心动了。
哥俩说的好,犯难的事儿不能让他干,只需要排上产就行,也好让兄弟心里有个数,对上面有个交代。如果贾经理力度够大,能然他们这个月底把车提回去的话,保证提车那天再给贾经理加五千。
贾经理琢磨了半天,点头应了下来,可他是硬着头皮答应的。
你别看贾经理是厂长的亲戚,可他绝对不是亲信,厂长甚至挺烦这个爱惹事端的亲戚,所以才把他一脚踢到了大集体这面,省的在厂里给他惹麻烦。贾经理深知这点,他也没那个胆子直接去找厂长说情,搞不好还要把到手的钱吐回去。他知道谁能办这个事儿,便找了生产厂长一起吃饭。
生产厂长那种人精,哪能着贾经理的道儿,他一撅屁股,人家就猜个八九不离十。可贾经理这种人小人还不能得罪,毕竟人家是家里人,谁知道那天厂长一抽风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生产厂长就给他出主意,说浙江的那位大老板提的车跟四平的是一个型号,他可以给他们过个话,让其中15辆车改一下设计,换成新研制出来的车厢。价格虽然比原来贵几万,但浙江老板不差钱。
这样的话,他跟厂长也好交代,直接要了多余的15辆车下来,可以优先供给四平。
本来这个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贾经理在浙江老板跟前说走了嘴,显摆显摆着就把自己从中作梗的事儿抖搂了出去。浙江老板知道被生产厂长黑了,却又不能撕破脸,便找了贾经理,说从今天开始,每天找一漂亮的小姐陪跳舞,还不能重样,直到他们提车走那天为止。当然,小姐的费用是算在他贾经理头上的,否则,那15辆车他也一起买回去。
贾经理只好答应,已经连着十几天找了自己熟识的小姐给他,那老板阴损,每次都嘴下不留德地损小姐。小姐们相互之间消息灵通,都知道这钱不好挣,今儿,贾经理求爷爷告奶奶地打了一天的电话,却没一个小姐应这个活儿。
贾经理跟桃花说,“咱这舞厅的档次,一下午或一晚上就是30的价,我给的是100。”
林红接茬儿说,“那浙江佬除了嘴不好没别的毛病,手上不发贱,也不逼着喝酒。我就是岁数大了长的难看些,要不我都想上去挣这个钱,轻轻松松小半天,一百元。”
桃花冷笑了一声,“跟我说这些有用吗?”
贾经理探着身子跟桃花商量,“妹子,我一看到你眼前就是一亮,您这身段这脸蛋那是仙女下凡啊。今儿你就当救救大哥,我给200行不行?”
“你这人真有意思,拿我当什么人了?”桃花站起身子就往外走。
林红一把拽住,“妹子,别生气,老贾不是那意思,好赖人我们能分得清,你肯定不是做这行的人。要是不同意的话,就当我们啥也没说过。”
贾经理往沙发里一靠,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老妹儿,你姓胡?你爸是制件车间的胡大海吧?”
桃花奇怪地问,“恩?你认识我爸?”
“呵呵,不认识。不过制件车间主任老于是我哥们,听他说制件头几天买了几台新设备,正准备往下减人呐。”
“贾经理,你这是几个意思?”
“老妹儿,大哥真是被逼无奈啊。只要妹子帮我这一次,大哥向毛主席保证,只要我在汽改厂一天,大海兄弟就天天有活干。”
桃花被贾经理的一番无赖的话,气的眼泪含眼圈,“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帮你做那种不要脸的事儿,还拿我爸来威胁我,我现在就去厂里告发你去!”
“哈哈,去吧去吧,我姨夫就是咱厂的厂长,别说我没提醒你。”
林红在一旁给了贾经理一拳,“你说你有没有个正行,挺大个经理跟人家小姑娘耍无赖,你给的那个价钱,不是埋汰人吗!”
“好,那我再加一百,三百啊,十倍的价格可是天价。老妹儿,行不行给个话儿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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