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悄然摆过,春去秋回,转眼父亲去世已经整整十年,在这空荡的十年里,我从没有感觉父亲离得我很远,总是感到父亲就在我身边,就活在儿的心上。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我的父亲,想着他那苍老的面孔,想着他那负重的背影,记着他的谆谆教导,想着他那慈善的笑容。
父亲三十六岁得子,当然分外地疼爱,在田里捡一只乌龟回来,一声不响地剥下肉,叫娘清顿好,半夜端到儿的床边给儿子吃,自己就一直站在对面看着儿子津津有味地吃完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父亲是儿的指路明灯。从吖吖学语起到儿娶亲生子还是站在儿的身后扶着儿走稳走好。
我写得一手漂亮的正楷钢笔字,得益于幼时父亲手把手教导的结果;我为人心诚坦荡,成长过程中得益于父亲言传身教,循循引导的结果;我现在的文化程度是父亲忍辱负重换来的结果……
还清楚地记得我小的时候,村里男男女女常常在背后指指点点地责骂父亲懒惰,不愿做十分工的男人,宁做七分工还不如女人的放牛事。
父亲就是利用放牛自由的机会,从附近的村子里收集布票、粮票(江西粮票要换成全国通用粮票)到六机部所属的朝阳厂倒卖给那里的上海佬北京佬,从中牟取的微利供我兄妹读书。
那夜父亲很委曲,坐在母亲身边解释着说:“家屋里的人只知道木做,没有头脑算帐,十分工一块两毛钱,刚够一家人活命,我这样轻松找钱还可以供儿女念书……”
父亲这样轻松地说着,其实做起来一点都不轻松。我总是看到父亲放牛回来,一个人口袋里插着把手电筒,从锅里拿出两个中午吃剩下的红薯(这红薯实际是母亲为他专门备下的,我们知道,从来不拿着吃),一边啃一边匆匆地出了门。
跑了两个村子收了些布票粮票回来时,便是村里家家户户吹灯熄火睡觉的时候。
风里、雨里、泥里、水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趟过家乡的山山水水、田田沟沟。
父亲因生计一年比一年苍老,背渐渐地弓了下去,走路的步伐也没了当初稳健,但父亲还是坚强地在生活的风雨中前行……
也清楚地记得,父亲慈祥的面孔上,总是透着一份安祥。他老人家引以自豪的事就是:“我一生没有做过亏心事!”这是父亲常常跟我说的,意思是教我们做儿女的也不要做没良心的事,要品行端正,善待别人。
父亲一生做过很多鲜为人知的善事,没暗地里踩过人却暗地里救过些人,后来父亲在遇到困难时,他们也伸出了善意的手,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善有善报吧。
三年困难时期,安徽很多人逃饥荒来到彭泽,新来的住户当时除了身上穿的真是一无所有,父亲叫他们莫叫出来,总是千方百计地接济他们渡过难关。
“朋友不怕多,对头只怕一个。”父亲说,“多做善事心里过得都舒坦”。
生活的负重虽然压驼了父亲的背,但父亲的头始终都是昂着的,他一生问心无愧,虽然在艰辛中度过了平凡的一生。
父亲教我的好,够我一生享用。工作中遇到困难,总感觉父亲还是站在我身边鼓励着,总能回想起父亲说的话,“自己认为对的,就照直去做,不管别人怎么说!”
父亲在世时常常用些言语鼓励我,遇事总能成功。后来每每遇到困难,总回来跟父亲说,父亲总是用他那高大的身躯站在我的身后,用力顶着我照直向前,只是还没来得及报答,父亲就匆匆地去了。
他老人家虽然走远了,可儿子却还记得他:父亲在世时穿着和他的为人一样很讲究,他的个子么----哦,我象家父的身材像貌,连说话的声音都象。
有时候想起不懂事的时候也顶撞过他,心里就感到内疚,明明他说的话对,当时就是听不进去,现在还在想,如果父亲还在的话,心里有很多话还是要同他说才能够明白,生活中有很多不明白的事还想与他商量。
现在知道什么是“父子连心”。想起父亲的时候就有一种难舍的心情,就有一种忍不住流泪的感觉,就有一种本能的驱动想着父亲的脸,想着父亲的身体,想着父亲的抚爱,想着……就是心痛。
我没有忘记父亲:做起新房的时候,夫妻两常常叹气地说:“爹要在的话看到现在该多高兴,就是走的早,没有享到福”;做粑做饺有点好吃的时候,胖太太总要先装一碗起来放在堂厅桌子上,摆上筷子,摆搬过凳子,亲口叫声“爹,来家吃啊!”
说什么都迟了,父亲已经看不见吃不了,空有一番孝心,却不能当面尽孝,枉为人子。现在只有逢时过节,到父亲坟前烧烧纸磕磕头,仅此而已。不过有时:走父亲坟地附近,就会自动地停下脚步昂头朝父亲望一望,心上就踏实;心里想的急舍不得他,也去坟边坐坐陪陪爹,父子谈谈心说说话解解他的寂寞;心里有事委曲着想不通,也去爹的坟前诉诉,说出来心里好过些;家里有了喜事,也要带上儿女,在爹的坟前磕磕头,放放炮竹告诉一声爹,要回家看看热闹……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份难割难舍的父子情。前不久突然好想父亲,心里一时闷的慌,就又一个人去了父亲的坟前陪爹坐了好一会,跟他说了许多心里话,或许这些心里话只有说给父亲听,只有自己的父亲才能理解儿子的心!
就是这样父亲的心和儿子的心是相通的,父亲他永远活在儿子的心上!
写在14年父亲节前夕
(原创作者:素墨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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