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几个玩牌玩的正起劲。本来凌晨十二点我们镇要迎神的,谁也没料到竟会下起雪来,并且越下越大。这神也没法迎了,酒过三巡,自然玩起了牌。
我是个局外人,加之喝酒太多有些头晕,看到他们正玩儿的热火,也不便打搅,就出来透透气。外面早已白茫茫一片,晕黄的光线下一朵朵开的正盛的雪花从漆黑如墨的夜空中炫舞,好像,凯院人工湖边儿上三月的柳絮,是那么的轻盈。我轻轻的踏着雪漫步,晶莹的雪花任性的亲在我的额头、脸上、脖跟,把我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拉了回来,顿时大脑倍加清醒。一个人静静地享受着夜的风姿。
一抬头,不觉已,眼前就是三泉寺了。即是散步,就顺便上去看看。三泉寺台阶两旁挂满了红灯,铺在台阶上的雪毡被映成了清清的殷红色。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踏上阶梯,耸立在风雪中的山门依旧巍峨。“三泉寺”三个楷体字被深深的刻在扁额的横木上,沧桑而又遒劲。过了山门,绕过圣母湫,前面又赫然出现一梯“通天阶”,因为太陡的缘故。我又登了上去,三泉寺观方才现身。朱门两边的老松形如罗汉,兢兢业业的看守着寺门,院墙上各色彩旗迎风而舞,角檐上罄钟由风跌撞,使得幽深的夜更加静谧。可惜的是夜太深了,寺观三闭中门,是进不去的,也只能在外边看看了。
站在寺门前放眼,公路上亮起的红灯跟朱龙似的,蜿蜒向远方,一直没在黑暗中。远眺,河北的山,黑黢黢的,不时有几星火光幽明幽暗,那大概是我们村里的灯笼,那靠前边儿最亮的一盏应该就是我家了。咦?都这么晚了爸妈怎么还没睡?还在等我回家?顿时我这心里咯噔一下,我说过我不回来了,会不会,爸妈怕万一我回家时路上太黑了,所以……?想到这里,我心里猛的发酸,我僵在寺门前,突然爸妈佝偻着脊背为我和两个妹妹拼死拼活的挣血汗钱的场景,一一在我眼前闪过,想到爸妈为儿女,为生计奔波劳累,做儿子的这心里,我强忍着泪,顶着风雪回家。
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冽。刚过了桥,我头发上已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白蓉,眉毛上也结了冰。我的眼睛快睁不开了,风雪从衣领里灌下去,那个真叫冷。我加快了脚步,终于进村了。一路小跑到了家门,屋檐下的灯果真亮着。眼泪再也不听使唤了,我悄悄的开了门,轻轻的关上灯,生怕惊醒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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