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没找到工作,最后一个面试没有去,路上帮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大爷,结果被讹了,请派出所的人喝酒花光了这个月最后一点生活费。
他不耐烦的扯了扯领带,将简历扔进了垃圾桶,隔壁屋子飘出的饭菜香让他开门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像是逃跑一样回到自己逼仄的出租屋。灯打不开,这个月房租没交,房东又断电了。他发泄似的捶了墙一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万家灯火,加上一个特定的时间,轻易地击垮了一个成年人的世界。
他深呼吸一口气,到沙发边踢了踢有些发霉的外卖,找了个舒服的位子陷进去,从兜里翻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吸第一口,就呛得泪流不止。他急急的捻灭烟头,像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起桌子上半罐啤酒,猛的灌了几口,烟草味熏出的眼泪却不断从眼角滑落,可能是眼泪摔疼了就躺在破旧的沙发上,碎成一瞬间的花朵。想起来,他因为那个居住在他笑容的女孩子戒了很长时间的烟了。
欢快的手机铃声蛮横而生硬的撬开了空气中的沉寂,他盯着屏幕,眼里晦暗不明,有一丝光亮仿佛要从浓郁的黑暗中隐隐透出来,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他按下接听键,“哈哈哈,没想到我会给你打电话吧!我跟你讲,我这两天可想你了。”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砸在他心里,他眼眶一红,对着空气努力的笑着,“我知道,过年的时候就一起回老家了,你乖啊。”那边却没了声音,他低下头也不说话,有些暑意从窗口蔓延进来,“你演技真差。”女孩挂掉了电话,电话突然的忙音让暑意似乎沾染了一丝凉意。
明天还要继续去找工作,他站起来,沙发凹陷下去的地方慢慢膨胀,他看了眼手机联系人的界面,坚定的呼了口气。
今天的面试没有被拒绝,但是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录取,他叹了口气,总比被直接拒绝的好。他走上楼梯看到门口的几袋垃圾,手心微微沁出汗,他屏着呼吸打开门,一股饭菜香扑鼻而来,系着围裙的女孩转过头,梨涡浅浅,“你回来了。”明晃晃的灯光晃得他看不清眼前的女孩,他小心翼翼的拥住这幻象一样的美好,头埋在女孩的颈窝里,一片温热。
每次碰壁回到出租屋,闻着隔壁飘出的饭菜香,那一刻的孤独无所遁形,这个城市没有温度,常常让他觉得冰冷的可怕。
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中有句对白:
“人生总是如此艰难吗?还是只有童年如此?”
“总是如此。”
人在小的时候总是渴望着以一种极快速度长大,而长大伴随的各种各样的压力,就像一场旷日持久的疼痛,但总有一个人,会是我们的布洛芬。
就像万家灯火中,为他留灯的这个女孩,就是他生命的布洛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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