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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时光尽头不遗忘

季念把笔停在日历上,把9号这个数字用红笔大大的圈了个圈。

一圈又一圈,又好像要把时间戳破阻止前进。

当他画到第10圈刚刚好的时候,6点的晚自习铃声刚好想起来,这个时候的晨昏线又刚刚好停落在课桌上,逆着光折射在颜言的脸上。

细小的连对方的汗毛都能看见,他就坐在那静静的看着,他不动,连脖子僵硬了都忘了。

他还是没动,一直看着。

直到颜言睁开眼睛,灰色的瞳眸恰巧和季念的眼神聚焦在一起。

季念,我好困。你把窗帘拉上吧。

颜言出生在中俄混血的家庭里,她的奶奶是俄罗斯人,当年中国和苏联决裂的时候,没有回国,而是留在了医院里继续当护士。

而颜言的爷爷,是一名军人。

本两不相干的人就这么相爱了,等到结婚生子,爷爷却去世了。

那个时候颜言的奶奶风华正茂,一边拉扯颜言的爸爸长大,一边在医院忙里忙外,拒绝了太多人的关爱和很多男人的表白,便带着颜言的爸爸从俄罗斯回到了中国,开始了新的生活。可是生颜言的时候,去了奶奶之前工作的医院,所以颜言也算是在异国出生和长大。

颜言出生的时候,一家人意料之外的就是颜言眼睛的颜色,绝不是现在人带着美瞳的那种颜色。

是灰褐色,怪异又让人觉得很美的灰褐色。

可是就是这样一双眼睛,颜言的生活从寻常到了不寻常的生活。

从小学开始,颜言的父母就回到国内让颜言接受教育。颜言3年级转回来的时候,全班同学都怕她。没人敢盯着他的眼睛看,也没有敢和她说话,他们叫颜言外星人。

老师排座位的时候总有一个人是单座出来,而颜言从来都是单出来的那个,没有人与她同坐。排值日表的时候也只有她一个人,班里的孩子都怕她,说外星人会抓走小朋友,会吃了他们。一直孤单到初中,颜言都是一个人,她乖巧的习惯了一个人上学,又乖巧到习惯性的沉默着接受别人异样的眼光。这种习惯和接受,一直到了初中。

颜言一直认为自己人生第一次初中开学典礼不会迟到,只可惜前一天晚上爸爸和妈妈出差去了外地,手机响铃异常没响,醒来的时候颜言还在发呆,察觉到外面的阳光格外刺眼才觉得不对劲,抓起衣服和书包没来得及绑头发,就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颜言很高,也不算特别高的那种,但是比同龄小孩子高出来那么半头,她又很瘦,所以感觉她的腿长总是占了全身3分之2的长度。

她狂奔的时候心里一直在碎碎念,爸爸妈妈出门为什么不提前看一眼手机闹铃。一边咬着吐司一边追公交车,因为着急而忘了梳头发,及腰的长发飞舞在脑袋后面,张牙舞爪的跑在马路中间,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要趁着结束之前赶到学校。

华中初中部并不远,坐上公交车以后颜言才放松下来坐好。

妈妈,你看,旁边的那个姐姐眼睛是灰色的,好可怕。

旁边的一个小女孩的疑问被颜言听到了,她抓紧了手包的背带,心里一下被收紧。

就算一直乖巧的在接受那些疑问和议论,但是每一个夜里偷偷在房间里哭,不解的看着被同学撕碎的作业本和踩扁的铅笔盒心里就一阵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这样,小学时候那样的年纪,总是喜欢以一句一起去厕所吗的话开始一段不可错过的友谊,她试图改变和别人的关系,小学时候班里的班长是陈一如,班里那个时候最漂亮的女孩子。

颜言踌躇着,她凑过去问陈一如,她说,一如,我们一起去厕所吧。

当时颜言以为她可以,没想到。

陈一如号啕大哭了起来,瞬间站起来指着颜言说,你走开你个外星人,我怕你,我讨厌你。

所有的眼神一下聚集到了颜言身上,班里很强壮的一个男同学和陈一如关系很好,他一把推开了颜言,甚至摔坏了她的铅笔盒,他凶巴巴的要挟颜言,你以后不许和我们任何一个人说话,要不然我就扔了你的书包。

颜言不知所措的坐在地上,内心忽然涌出一个又一个委屈,她拍拍手站了起来,转头看陈一如的时候楚楚可怜的眼睛,黑色的瞳眸翻着泪光。她握紧拳头没哭,但是她一整天都没说话。

晚上回家的时候她问妈妈,黑色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吗。言月看着颜言一脸的委屈和难过,停下手头的工作,抱起颜言,她告诉颜言,我们颜言不管什么样子都好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生长的过程,你就是你,没有人可以复制你。

颜言听不懂,她只知道以后不管做什么,自己做自己的就好,哪怕永远孤单。

公交车停的时候,颜言没有犹豫的准备跳下去,可是有一个人忽然抢先了她,没有多想也跟着跳了下去,疯狂的跑进学校的时候开学典礼已经开始一半儿的时间了。她悄悄的去找自己是哪个班的,就撞上了一个人的肩膀,这个背景她绝对熟悉,就是刚才那个矫健的背影。

颜言连忙说对不起,没想到对方却回了头,对上了颜言的眼睛,颜言慌乱中赶紧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男生说,没关系,是我停太久了,你也是初一新生?

颜言忘了自己的眼睛的事儿,抬起头说你也是?

这个时候才看清他的样子,干净又利落的风格

季念对上颜言眼睛的时候却是吓了一跳,他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种,可是听妈妈说这种是混血才有的,而且他觉得还很好看。

他说,我叫季念,可是我还没有找到我的班。

颜言不说话,季念以为谈话就这么结束了,可是没过五分钟,颜言就拉着他到了另一个红报前面,她指着说,你在那儿。

初一三班的大字底下第二个名字就是季念,他笑着说,我怎么在第二个,我记得这不是按成绩分的啊,第一个那个叫颜言的是谁?

颜言听到他了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本来想帮他找完名字说个再见就走,可是他忽然说了自己的名字。

我就是颜言。

你们两个!哪个班的?不穿校服就进来?一声巨响打破了两个人的交谈,只看初中部政教处许主任踏着旧时男皮鞋就冲了过来,你!那个女同学,你为什么不穿校服,还把头发散了下来,学校命令规定必须绑头发!还有你!这个男同学,你们两个都算上吧,为什么不穿校服?

颜言被吓了一大跳,心想完蛋了误打误撞,也不敢吭声儿。季念等许主任唾沫星子直飞完了以后说,老师我们是新生还不知道学校的规定。

许主任不说不知道,一说更来气。

新生不去开学典礼?是不是迟到了?开学第一天就找借口?去,去东边教学楼领完东西之后来办公室找我!

颜言一直低着头沉默着,不说话。

走吧,我们一起去领东西。

这是颜言第一次听到一起的这个词语。她从来没有听到过除了家里人,有人和她说走吧,一起吧。

她有点激动又紧张的点点头,跟在了季念的后面。

每一个新的学期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初中生活更是这样。可是颜言万万没想到和陈一如考上了同一所初中,并且同班。

和季念领完东西回到教室,收拾好就一起去了办公室,这个时候许主任并不在。

很有可能去参加开学典礼了,我们要不要也去参加典礼,然后再回来找他?

季念望着快和他差不多个子的颜言。

其实颜言并不想去开学典礼,她没怎么参加过集体活动,就算参加也只是一个人,所以根本毫无乐趣。

那个时候特别流行红白机游戏,她唯一的娱乐就是自己去游戏厅玩儿几把红白机游戏在回家。

颜言说,我不去了,我回班里等着吧。

季念也没留,径直去了操场。

最后一个去的理所当然的站到了最后,老师给了一个凶巴巴的眼神以后,就示意他安静的站好。

本来无聊的开学典礼,走神的季念在想新的学校会有体育生之类的事情,却被一个声音打扰到了。

诶你知道吗,小学那个小外星人跟咱们一个学校,而且一个班。

因为男女生分开站,所以季念稍微转头就看见了说话的陈一如。

没想到阴魂不散的,眼睛那么可怕,还不爱笑,上次和我说话居然要吓死我。

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绝症的病之类的?

各种嘲笑和讥讽的话冲进了季念的耳朵,他满是惊奇的看着面前聊天的两个女孩子,没想到小小年纪的他们就那么恶毒。嘴巴处处不饶人。

转头继续发呆,不想再听她们无趣的对话。

典礼结束以后季念回到班里去找颜言,因为两个人都迟到的原因,班里只剩下了最后两个挨在一起的位置,两个人理所当然的做到了一起。

知道典礼结束以后,颜言就一直在班里等着季念,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可能仅仅是因为听了季念说的一起吧。

班里大部分人都回来了,季念走在比较后面的位置,走到后门的时候就听见班里一声尖叫

啊,我怎么和怪物一个班!

他站在后门的窗户往里看就看着陈一如指着颜言满脸惊愕,嘴角却充满了嘲弄。

颜言此时不知所措,因为所有人都向她看了过来,她慌乱的低下了头,却听见有人喊了出来。

哇,她的眼睛是灰色的!

天哪,会不会有什么病?

是不是变异人?

颜言捏着衣角不说话,忽然感觉身旁有个人坐了下来。

我们要一起去找主人了,别在这儿坐着了。

是季念的声音。颜言转头看着他。

你自己去吧,我这样,会吓到别人。我不想动。

并没有很可怕,走吧,跟我一起出去。

季念才知道原来满嘴恶毒议论的人是颜言。那些没文化真可怕的女人居然说她是怪物!

颜言此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她定定的迎接着早就习惯了的议论和评价。

季念看她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抓着衣摆,骨节泛白,心里一缩。

抓起颜言的衣角就把她拽出了教室。

颜言不知道自己都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回过神儿的时候许主任已经说惩罚两个人去打扫操场。

9月开学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秋天的风还不算太冷,季念和颜言拿着扫把站在诺大的操场中央发呆。

谢谢你啊,季念。

颜言咬着嘴唇。

没事儿,挺正常的。感觉不正常的是他们才对。你的家里人有的人是外国人吧。

颜言抬起头,第一次碰见了智者。

嗯,我爷爷是俄罗斯人,算是4分之1混血吧。

我说的呢,颜言,放学去哪里?

我准备去游戏厅玩儿会儿红白机,然后再回家。

一起吗。

好啊。

放学以后颜言和季念来到了红白机的游戏厅,给了老板五个钢镚儿以后,开始认真打游戏。

季念,这个怪你来。

季念,左边。

季念...

人生中第一次有个人会和颜言说一起吧这三个字,很多年以后她都难以忘记当初季念一本正经的说,走吧,一起去领东西然后去找鬼老头许主任。

她沉浸在这种有人陪伴的感觉中,她第一次叫除了家里人别人的名字这么多。

季念,我们是朋友了吧?

晚上回家的路上颜言问他。

此时已经日落时分,黄昏线正在慢慢消失,她踌躇着自己的心,颜言咬着嘴唇,就像那个时候和季念说谢谢的时候的样子,腼腆又可爱。

季念一下子害羞了起来,点点头说,以后一起上下学吧,我比你早下一个站,一起。

颜言忽然就笑了起来,她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

因为被罚每天都要扫操场所以都要早起20分钟去学校,颜言以为季念起不来,所以坐公车的时候没有什么期待。

颜言。

忽然一站上来了很多人。可是颜言一下子就看见了季念。季念挤着人群站到了颜言旁边。

还以为你不会起来。

怎么会,不是说好了一起吗?

今天还要扫操场。

对啊。

之后颜言和季念再也没有对话。颜言和季念都看着窗外穿梭的车辆和楼群,还有各种各样的人群。颜言有时候会转头看季念。会看他脸上清晰的绒毛和侧脸好看的鼻梁。

季念,我们到了。

今天是选班长和各式各样班委的日子。因为陈一如小学时候一直是班长,又长得好看,所以理所应当的当了班长。季念和颜言坐在最后一排,并不关心大家的选举情况。他们玩儿五子棋。

季念你走错了,我又赢了。

颜言你狡赖!你偷偷用橡皮给擦了。

老师,我推选季念当学习委员。

这时候,一个清晰又好听的声音出现了。

陈一如高高的举着胳膊,好看的小脸笑的特别灿烂。

神经吧,搞什么委员,我学习成绩能吓死人。

颜言扑哧笑了。

我以为你是什么学习分子。

你看我很像吗?

嗯。

陈一如这个时候已经站到了季念旁边,她拽着季念的袖子。

季念,我们一起当个班委多好,还能一起解决班里的问题。你不要和这个怪物一起了。

你不要瞎说。季念毫不犹豫的抽出了自己的袖子。

她不是怪物,而且我也不想当什么班委。你别找我了。

陈一如狠狠的瞪了颜言一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颜言说,要不你就当个什么班委好了。

不了吧,那些什么的跟我没关系。

晚上回家的时候因为季念有事情,颜言自己一个人去了游戏厅。陈一如这个时候刚好在游戏厅门口和那个小学时候班里最暴力的男生在等着他。因为男生学习成绩不好,所以初一的时候去了城北一所技校。

陈一如和那个男生拦住了颜言。

小怪物,你等一下。

你以后能不能离季念远一点儿,能不能别和他坐在一起。

颜言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们。

可能不太行,我和季念是朋友。

哎呦呦?这个时候那个男生忽然说了话。

升了初中就是不一样了,还有朋友了?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可是,我们就是朋友。他答应过我。而且我真的不是怪物,是因为我爷爷是俄罗斯人!

哈哈哈哈哈,俄罗斯人?我爷爷还是美国人呢!别瞎说了,明明就是怪物,还不承认!

她真的不是怪物。

这个时候站在颜言身后有个声音出现了。颜言回过头,看见了满身是汗的季念。

季念根本没理会那两个人。走到颜言身边,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幸好你没走,我还想今天在跟你打两局。

你今天不是晚上有事儿?

可是现在没有了,我就跑过来了。

陈一如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季念这么快就赶来了,明明留好了纸条说会在另一条街找颜言的麻烦。可是她没想到,季念赶到老街的时候,没看到他们的影子就立刻想到了游戏厅,飞奔过来的时候正看他们在门口威胁颜言。

季念想也没想,根本不想和陈一如多说一句话,拽着颜言就走了。

季念,你就这么帮颜言给了你什么好处?

陈一如,我是颜言的朋友,帮颜言还用好处吗?

没有再理会,抓着颜言继续走着。

季念,你跑了多久?

没跑多久,怎么了?

你出了很多汗,没关系我带了纸巾。

颜言,以后见到这样的人直接走,不要理会。

为什么?

万一以后我不能这么快到,怎么办?

好。

颜言和季念打打闹闹到了初一的期末,生初二的时候还会分班,但是好在季念和颜言的成绩都算中等,所以会分到一个班。

考完试季念问颜言,有什么安排吗?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打游戏,今年暑假要陪我爸我妈回一趟老家。

没关系,回来联系,注意安全。

对了颜言。

怎么了?

你...没事儿,走吧。

因为季念比颜言早一个站下车,季念下车以后颜言直接回了家。她特别喜欢自己写写日记,画画图。

可是颜言没有发现最近日记里全是关于季念和季念一起做过的事儿。

她发现最近季念又长高了,更挺拔了。发现自己也有了变化。

小女孩第一次来亲戚的时候都是猝不及防的。她开始腹部一阵阵痛以为是自己拉了肚子,她去了卫生间才发现原来出了血,什么也不懂的颜言吓坏了,垫上了卫生纸以后给季念打电话。

是季念妈妈接的,

阿姨,我找一下季念,问作业。

季念怎么办,我出了血!

啊,你哪里出了血?

就是出了血啊,而且好痛!

季念回屋里去!

忽然一声呵斥在电话里出现,是季念妈妈。

季念妈妈一直在电话里听,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就明白了颜言的意思。她赶紧让季念回到了屋里。也挂断了电话。

季念妈妈走到季念屋里,生气的摔了一把门。

你和这个女同学什么关系?

就是朋友。

关系特别好?

季念妈妈一脸狐疑。

妈,不然我们还有什么关系?

季念妈妈被问的不知道怎么办,尴尬的出了屋门。

的确啊,刚刚初中的孩子能有什么关系。

季念等妈妈出去以后,偷偷拿出了横格纸,开始给颜言写信。

感觉写信这种东西是那种矫情的女孩子可以做的,可季念还是没法停止手下的笔一直在写着。

颜言,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不是在公交车上,也不是在迟到的开学典礼。第一次见你,是在我们去的那个游戏厅。我站在门外,看着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一边喝着北冰洋一边在打着游戏机。

你时不时的撩起头发,在闷热的游戏厅里擦着汗,把校服袖子撸起来,认真又专注的盯着屏幕。

那个时候就想走到你面前,和你做朋友。

这封信很长,又很简单。

季念小心翼翼的收好信,放在了书包里,因为明天就要回老家了,再见面只能开学。可是他激动又期待,期待新学期的见面。也很紧张颜言看完信以后的样子。

因为季念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想和她认识。不管是她平时多么呆板,他只想和她做朋友。然后听她认真的叫自己,季念。

季念想着就笑了起来,躺在床上看着灌篮高手和网球王子的漫画书,慢慢睡着了。

回老家的时候不能打电话,因为不敢偷偷用家长得手机,所以每天季念的生活就是打篮球和看漫画,无聊的时候也会跟着老农民坐车去集市上逛一逛,听叔叔说集市上一家早点特别好吃,就起了个大早儿跟着去了。

颜言知道季念走了以后,就和爸爸妈妈回了姥姥家,每天去镇上姥姥开的小酒馆帮忙,有事故客人看到乖巧又可爱的颜言忙到很晚还会给打赏金。

今天颜言很早就起来,帮姥姥去准备早点了,酒馆早上的生意更是好,姥姥做的独特的面会吸引很多的客人,不管是老街坊还是外来的游客。

大妈,来三碗面!

正忙着就来了两个客人。

今儿胃口好吃三碗?

外婆招呼着客人,一边吩咐颜言去准备面,一边给客人沏早茶。

今天带了个小子,小子没怎么来过,正玩儿去了,一会就过来。

颜言在后门倒完泔水,回来的时候面做完了,就顺便端了出去。

颜言!

季念刚走到叔叔说的酒馆儿不远处就看见了颜言满头大汗端着面走了出来。

季念!

颜言把面端给客人就冲着季念跑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

跟叔叔来集市买东西,说这儿有家酒馆儿的早点儿特别好吃,就跟着来了。

诶?你叔叔?是不是那边儿穿旧军绿大衣的?

你怎么知道?

这是我姥姥家的酒馆儿,那个叔叔经常来。

等会儿,颜言,我先吃口东西,一会儿找你。

季念吃完好吃的面以后,找了半天颜言才在后门找到了她,颜言放下东西跑过去问姥姥能不能带朋友去小镇逛一逛,姥姥笑着给了颜言10块钱,让她就事儿给朋友买点儿好玩儿的东西。

颜言带着季念去镇上卖冰糖葫芦的小摊子,这个冰糖葫芦摊子是现做现卖的那种,等的时候颜言转头看季念。

你长高了,季念。

季念终于听到了颜言的声音,叫自己。

你也高了,总感觉我们在齐头并进。

季念,这个冰糖葫芦特别好吃。

你姥姥做的面也特别好吃,我想每天都来吃。

好呀,季念,这样我们也可以每天见面了。

颜言和季念买完冰糖葫芦又去了木偶人的表演铺子,搞得两个人哈哈大笑。

季念特别喜欢颜言笑,第一次认识她的时候呆板的都不会说话,没想到她笑起来那么好看。颜言,明天我也一定还来。

好,季念,我带你去听戏,一边喝茶一边听。

拉钩,你要答应我。

好。

碰到手的那一刻颜言把手还往回缩了一下,季念用力的拉回了颜言的手,触碰的时候那种有汗又潮湿的感觉让季念心里突突直跳。

季念!

叔叔在叫自己。

和朋友说再见,我们要回去啦!

颜言,我要走了。

颜言一阵失落。

季念,这个木偶送给你,明天一定要来。

季念和叔叔走以后,颜言还在望着他们消失的路口,她以为能捕捉到季念的背影,也能看得到他爽朗的笑。

可是什么也没有了,用手抚摸着刚才拉钩时候留下的余温和汗液,不知觉笑了。然后轻轻地说,

季念,明天一定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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