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若彩虹,遇见方知有。木子想,原来这世上真有如此美好的人啊,像不染凡尘的仙子。五年了,木子依然记得和他的初见,以及每次“制造”偶遇时的忐忑。那时,天蓝,水清,风和,日丽。一切都如此明媚,一切都带着蜜糖的甜,栀子的香,连风中都隐约藏着幸福的讯息。
木子想用什么来形容他们的初见,想来想去就一个词:猝不及防。昊默的每次出现都是如此突然,毫无征兆,让她来不及想其他。
木子到亲戚家吃饭,被大人叫出去择菜,因为晚上没睡好,不停地打哈欠。昊默来的时候,木子正泪眼朦胧,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一个男生站到她面前,说,来,我帮你吧。然后很自然地蹲下和木子一起择菜。木子被他的好意弄得有点不好意思,羞红了脸,头恨不得埋进菜里。而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很专注地做手里的事。木子偷偷地瞥了一眼昊默,纯净而美好。木子想,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人呢?
择完菜,木子就飞快的跑了,留下昊默待在原地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做完一切,木子在屋外瞎晃悠,想起刚才偷看的行为,脸又是一阵红。正想着,木子一眼看到昊默正在扫地,两人目光恰好相撞,昊默说,你来帮我把板凳拿走吧。木子蹑手蹑脚地拿走板凳,又蹑手蹑脚地站在昊默面前,问,还,还需要,我,帮什么忙吗?声音真是比蚊子还小,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昊默笑笑,你去看电视吧,他们都在那儿。于是,木子就不明所以然的加入小孩看电视的队伍。电视上的情节丝毫引不起木子的兴趣,相反木子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生充满了无限好奇。
走神之际,昊默已坐在了木子身边,木子不经意转头就看到一张脸对着自己玩弄似的笑,木子知道那没有恶意,却还是不由自主得红了脸。昊默笑道,你很怕我吗?木子盘算着该怎么回答,一抬头便看到昊默离开的背影。木子掰弄着手指,想着,今天真是糗死了。
左等右等终于可以吃饭了。昊默总是那么显眼,木子想。不知为何,那么多人一起吃饭,木子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昊默。木子趁着夹菜,眼睛自带导航,不断的若无其事的瞟向昊默。
吃完饭,木子假装没事似的把朋友拉到一边,问,你认识他吗?哦,他啊,他叫昊默,辍学两年了,他家就在下面,怎么了?哦嗯,没事,就是从来没看到过这个人,有点好奇。昊默,木子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他的名字,真好。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木子都会无意识地在作业本上写下这个名字。
总有一些人给你留下深刻印象,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连离别的场景也可以自娱自乐上演无数遍。木子和昊默的离别很平常,吃完饭昊默就和他妈妈一起走了,木子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离开,也许是昊默察觉到了背后注视的目光,转身向后看了看,只是一瞬,又继续走了。而他的转身,占据了木子整个青春,不能释怀,木子想,他那时是不是和我有着一样的心情呢?
在那次无意的遇见后,木子总想,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啊?每次去学校,路过他们相遇的地方,听到背后有脚步声,都想着是不是昊默,然后满心欢喜地回头,却在回头后失望地低头。那时候,木子还不知道,有一种情感,叫喜欢。
第二次见面已经是好几个月后。木子一个人在屋外玩,突然一个人停在木子面前。你看,你总是出现的这么突然,木子想。木子愕然地看着面前的人,一言不发。昊默淡然一笑,你不认识我了吗?就是那次在下面吃饭我们见过的。怎么会不认识,我日思夜想的人。可木子还是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说,不好意思,我好像忘了。没关系,我叫昊默。他说。木子想告诉他她很想他,可是,他们只见过一次面,还没熟到这种地步吧。还没说几句话,昊默就被人叫走了,同初见一样没有告别,没说再见。木子想,他们还会再见吗?会吧,总会再见的。若再见,木子想说,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木子怀着她的小心思一次次期待,一次次落空。但是没关系,最好的总是姗姗来迟,不是吗?木子相信,昊默会再次出现,猝不及防。
阳台之上,晴空万里,木子双眼无焦距地看着远方。高三了,木子越来越容易烦躁,总是静不下心来。木子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男生,他和他有着一样纯净的眼睛,一样的洒脱,一样的像不染凡尘的仙子。木子成绩一般,中考没能考上重点高中,在一所普通中学一读就是六年。然而此前木子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认识他似乎是机缘巧合。
高三党开学总比其他年级早几天,木子早早地就来到了学校。木子不善结交朋友,她一贯的信念就是缘来则聚,缘去则散,不必强求。话是这么说,一旦到了好友分别时又是一副苦瓜脸,不舍之情尽写脸上。木子买完生活必需品后就独自摇晃在校道上,百无聊赖。突然一伙也是刚回学校的男生叽叽喳喳地从木子身旁经过,昊——昊默,木子怔住了,他不是早已休学了吗,怎么会在学校?木子望着远去的背影,久久地站在原地,不知离去,像在惜别故人。
缘分呐!木子默默感叹一声。
也许当你开始关注一个东西时,会发现周围全是他。自那次相遇后,木子总能在学校碰到他,上体育课时,去食堂吃饭时,做课间操时,甚至在上厕所的路上………现在,木子已清楚知道他不是昊默了,尽管他们真的很像,不管是外貌,还是行为举止。有那么一刻,木子真想冲上去问问他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可是,木子没那个勇气,就连打招呼假装认错人的勇气都没有。理所当然,木子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木子深吸一口气,这样也好,反正都高三了,马上就要毕业了,好好学习吧。
下课铃声响了,木子在这站了一节课。虽然到了高三,木子她们的体育课一周两节,仍在进行时。而每次体育课,都是木子最隐秘的时光。因为,她可以趁机但他们教室旁偷偷看他,尽管每次都没看着。说来也奇怪,如果走在路上碰见他,木子便立马像丢了魂儿似的,傻傻地跟在后面。有时候木子真心觉得自己是个跟踪狂。也就是这样,加上木子的无敌推理,知道了他所在的班级。所以,木子才会时不时的来这,“吹风”。
高三虽是压抑,可不知怎的,木子她们这一届大都擅长“苦中作乐”。这不,晚自习老师一走,自习渐渐变成了组团研讨会。木子也加入了其中。你们有没有很喜欢的人啊?一女生一提出这话题,木子他们那伙人立刻叽叽呱呱讨论了起来。而木子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个人,仅仅是熟悉的感觉,那不是喜欢,木子想,她要等她的昊默再次归来。
转眼燥热的六月来了,一切按部就班,复习,复习,复习………分科时,木子犹犹豫豫最终选定文科,文科“临时抱佛脚”总是有用的。天气燥热,人也浮躁,班主任特来强调,在这最后紧要关头,谁要是敢在班上表白,别怪他翻脸不认人。那,对别人班的“表白”可以吗?唉,还是算了吧,马上就高考了,不要害了人家。
临近毕业,总是有很多事做。比如照毕业照啊。照完毕业照木子感觉饿了,荡到小卖部买了个面包啃。木子最近总是很饿,刚吃完饭没过多久就像没吃饭一样,最疯狂的那次木子一下吃了三个面包。木子边啃边走,丝毫不在意形象如何。唰——一道人影飞过。他与木子擦肩而过,飞奔厕所。有些人,不说话,不问候,甚至不相识,也能给人难以捉摸的情感,每次人群中的擦肩,都像多年好友重逢。是的,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木子满怀心事,再也不能假装潇洒。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她在等待,等待他们再一次的“擦肩”。这样,她就可以告诉他,他很像她的一位朋友,她想和他成为朋友,很单纯的那种朋友。木子下着很大决心,“跟踪”了别人这么久,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算了啊?好,一定要说。
终于等到了,木子不知要怎么叫住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他回头淡淡的看了木子一眼,也许在他眼里,我就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吧,木子想。多少没有言明的话,或郁结成冰,堵塞心头,或太轻成雾,溶于空气。而又有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化为一杯酒,被人一饮而尽,甘与苦,都与他人无关了。
没有迈出的那一步,也许在另一个世界有人已替你迈出;没有等到的人,也许在另一个地方有人已替你等到;欲说还休的话,暗潮翻涌的心事,震耳发聩的思念,也许在另一个时空他已听到………
木子默默注视着他渐消失在转角的背影,缓缓舒了一口气,默念,祝你好运,像昊默的男生,很高兴遇见你。而他的昊默,在另一个地方,是否也有遇到木子一样的女生呢?
这世界,真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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