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给我的第十七封信,他写道:“三月的天书都说尽,叶子也该落了。”
再没有余地,十七年的交情,戛然而止。
依稀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还是少年模样,在北方三月荒凉的光景里,着一件港台气息浓重的夹克,驼色与白色相见的围脖,一双黑色的高筒靴,活脱脱一位九零年代的学者模样,令人向往的很。他在校园偶遇到我,轻声打探:“啊,你就是盍欢?在谢老师那里听过你。”谢老师是我大一学期的写作学老师。我抬头看他,他刚从那口枯井旁站了起来(我猜是这样)。这座校园还保存着过去那个年代人们艰辛劳苦的劳动成果,挖水井,啃干草,勒紧裤腰带。校园建设的时候把这里当做后花园保留了下来,只不过长期无人打理,长满了枯草和干枯的落叶。他就像幽灵一般出现在那口枯井旁。
我带有疑惑地看向他。
“名字真好听,就记下了。”
后来得知,他是学校里的佼佼者,本与我这个小他四个年级的小毛孩并无瓜葛,可人海茫茫,一纸花名册将我们拉进了同一世界。次年,他便毕业了,于是我们开始了书信来往。
“我常梦见他们在对岸叫我,凄风苦雨似的表情实在使我头疼。梦里的我眼神也很模糊,只记得他们的脸,周遭的景物都是灰蒙蒙一片。醒来就觉得右半边头痛。似乎身体被无奈绑架,总是对亲近的人杀讨征伐,与陌生的世界却和颜悦色。如果三月的天来的再晚一些就好了,对吗,盍欢?”
我给他写回信,他也不常回我。彼时他正在外为了生活忙碌,我也无从知晓他信里的“他们”到底指代谁。一颗懵懂的少女怀春的心还总是担心他所谓的偏头痛。他不回我,我索性也不再写,远远的挂念他。那个时代的通信总是单调的,我也总不可能发电报给他问他“最近可好”这样无聊的问题,再说了,很贵呢。
后来我们演变成一年一封信的频率,靠着几张单薄的纸和廉价的墨水寄托一些无谓的杂念。甚至他在一封信中还提起过,“你该去寻个好人做归宿。”等等薄情的话语。我置之不理。后来竟给我写一些莫名其妙的诗:
“我的老家有口枯井
我是那枯井中的困兽
二十年了”
还是一年一封信的频率,也从不回我的信。直到第七年的时候,正是他事业蒸蒸日上之时,听说他那时候刚刚顺利的进入A市的作家协会,而且出版的诗集也有大卖。当然这一切都是听别人说的,诗集我也有买,不过写的都是清新脱俗的短诗。他从不和我说他生活上的事,我就像是他精神上包养的情妇一般,没人知道我的存在,而他还自认为这是金屋藏娇。
他又写信给我:“过去的日子一直念着你,我们可否见一面,凄风苦雨都我挡着,你来就好。我们不论身世,只论性命。”彼时我正疲于奔命,也不是肯轻易低头的人,过去的日子杳无音信,岂是你一言语就勒住的马?自然是没有回他。
不久,便听说他娶了妻,生了子,家庭美满,阖家欢乐。
时间不紧不慢的踱着,一封一封的信也就持续着,谁也没提这茬。我也嫁了人,生了子,日子行云流水般按照应有的轨迹行进着。他信的内容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aqwz/show/167887.html